静静地回视他,猩红的消防栓示意灯闪着,好像一对阴森的眼,他心里发毛,嘟喃两声:“这破灯,做成常开的能他妈花几毛钱。”

安人颂在昏暗的灯光里眯着眼找按键,找得眼睛都花了,又静得吓人,外头飘起蒙蒙细雨,仅仅能听见楼上花园玻璃顶的啪嗒啪嗒声,规律得,就好像人的脚步,安人颂正要单手回身去摸手机打光,顺便弄点动静,谁知空气骤然冷了下来,他的手还搭在手刹上,随即,硬质细密像男人头发的一团东西就热热地扫过他的手背……

安人颂猛地一惊,差点叫出声,他狠狠一甩手往后缩,手肘撞在车后座背上,手机也被这一下撞掉在脚下,安人颂下意识弯腰去捡那唯一亮着屏幕的光源,却感受到“那团东西”的注视,他浑身颤抖,眼前发白,那东西还在那儿,盯着他,像一颗掉落的男性头颅,被机器打碎后头发和血肉骨骼纠缠着,温暖的湿热血肉从筋膜里长出浊黄的眼睛,在前排看着他,随时等着和他对视。

……鼻子里不知为何,真的闻到了血腥味,好像李千里动脉喷出的大量血液。

安人颂试图逼迫自己战胜恐惧,一点一点地朝着那儿偏头看过去,可眼角才扫到黑黑的一团毛状物体,耳畔就再次听到“啪嗒,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这声音混杂了水声,变得沉重拖沓,每一步都要挤出黏液来,似是追寻着头颅而来的腐烂躯体……

“砰砰砰”车窗被人敲响,安人颂压抑着想呕吐出来的恐惧,手掐在大腿上,转头看过去。

是一张全无五官的黑色面孔,在窗外无声地看进来。

李少行心里还堵着安人颂的事,现在想来早些天的温柔表现,大概都是他装的,稍微出点什么幺蛾子就原形毕露了,见安人颂还在赌气不上来,他索性也把心一横,家门也反锁上。

洗了澡,冲了点热蜂蜜水喝下,又很快地刷了牙,掀开被子就准备睡了,这几天跟安人颂躺一起就没有几次好梦,干脆趁机把睡眠调整回来,刚沾上枕头,物业保安就来电话了,说他车里有个疯子。

李少行急匆匆赶出门前暼到玄关置物柜子上的车钥匙,突然想到,自己不会把安人颂锁在车里了吧?

他冲到停车场,一个穿着保安制服,戴着口罩却没戴帽子的物业安保站在他车门外,试图言语安抚车里的人:“先生,先生,您别怕,别激动,李先生马上下来了……”

安人颂的声音隔着一层铁壳子,闷闷的,却能听出难以言喻的崩溃和恐惧,他声嘶力竭地吼叫:“滚开,滚开啊!你别……别过来……”

李少行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赶忙按开车锁,拉开另一侧的车门,把安人颂半拖半抱着扯出来:“人颂!”

安人颂用尽全力地挣扎着手脚,李少行一时不防被他打到肘后麻筋,手一软松开了桎梏,安人颂一下摔在地上,重重一声骨头碰撞听得人发寒,李少行喉结也被他撞到,差点干呕出来,还没缓过神,安人颂终于闻到他的信息素味道,手脚并用地从车里面爬出来,缩到李少行脚下,浑身不自然地抽搐,死死攥住omega的裤子。

李少行被他惊得睡意全无,赶忙抱住他:“你怎么了?怎么出这么多汗?”

安人颂脸上淌满眼泪和冷汗,嘴唇惨白,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两颊上的抓痕,好几道破了皮,已经浮肿起来,像是鞭子或是拖拽造成的:“李少行……有……有血……有人头……”

李少行是百分百的无神论者,他毫不害怕地探身子进去看,果然看到一团黑色的毛绒物,他松了一大口气,伸手捡起来,远远地拿给他看:“人颂,人颂……你看……别怕,这不是人头,你看……这是你妈妈送我的皮毛。”

那块黑色的兔皮坐垫大约是安人颂乱动的时候弄到下头的,还有一块擦拭车内用的麂皮纠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