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是他那时候起就认识的,唯一一个愿意搭载的人。

元殊青的手松松环着他,只是身体因为疲累,把所有的重量都压了上去,叫两个人的体温腻在一起,变得热烫潮湿。

昨夜才下过一场雨。

路边的台阶下,窄长的夹角溺在洼里,停车时溅起的水弄脏了殷舜的裤脚。

怕打湿元殊青的鞋,殷舜背过手,轻掐着贴在背上的腰。

细细的腰肢无比柔软,正因疲惫变得温驯。被殷舜一托,轻悄地腾在了他的背脊间。

没有了热源遮掩,那块趴过元殊青的衣料湿凉。

殷舜心头一沉,背着元殊青从自行车上跨下来,让它孤单地倚住路灯杆。

来不及给它上锁,殷舜将人落放在地上,即刻转身去看。

元殊青的眼角成了艳丽的靡红色。

他的鼻尖有些湿气,显得柔润,带着一点可怜的粉。

那双眼睛疑惑地看着殷舜,迎着光,亮晶晶的,漂亮到近乎是明媚丰腴的嫩春枝叶。

只是它们越来越湿,像是根本没觉察到自己怎么了,快速盈满了水。

殷舜连忙捧住元殊青的脸颊,感受到不同以往的温度,手掌的感受一路烫到了喉头,叫他缩紧着说不出话。

啪的一下,眼眶里的水满溢了。

元殊青愣愣的,感受到一种极为陌生的触感,从他的眼睛流经面颊,一路流到下巴,再嘀嗒地坠落。

“我怎么了?”他的脚步有些软,只能抓扶着殷舜的手臂,在对方的怀中仰头问。

头一仰起来,水便在眼眶里积得更多。

殷舜移动着托起那弯脸颊的掌,他近乎嘶声,问:“她们跟你说了什么?”

元殊青在这时忽地想,殷舜又偷偷查了他的事,却阴藏在心里不说。

但这一想法只过了一瞬间。

元殊青的世界里第一次荡漾起水泽,无论是灯光还是殷舜,统统成了模糊的色块。

他的眉头蹙起来,不住地眨眼。

可越是颤动,便越是汹涌。

眼泪一颗又一颗,滚入殷舜的手心,积成一泽小小的悲湖。

元殊青终于能勉力从殷舜的眼中看到自己的样子。

“我……”他用了极大的力量,思考了很久,张张嘴,却只吐出一声呜咽,一时间竟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回应殷舜的,是元殊青失力下坠的身体。

殷舜只得紧紧将人抱在怀里,一错不错凝视着那双第一次显露出悲戚的眼睛。

有人说,亲吻是先从对视开始的。

又或者,对视就是另一种亲吻,更赤裸裸的,触及本真的肌肤相亲。

可怜的、哭红了脸的人抖着下巴,身体一颤,侧低下头。

他垂得厉害,宛如艳盛的椿花,盛极过后便是整朵坠下。

元殊青说话的声音不同寻常,“……别这么看我,不要……”

殷舜掌中的泪水一晃,倾倒在地上的洼里。

寂静的夜里,只听见他们混乱的呼吸声。

殷舜对元殊青说:“难受的话,哭出来会好受一点吗……”

原来,自己在哭啊。元殊青这样想。

他好像从来都不知道哭是什么样的行为和状态。

即便是被元穗转让给别人,即便是被关在海边的塔上,元殊青也只是孤单冷寂地看着窗外。

因为眼泪这种东西,好像只在身边有人关怀时才会溢出,否则就是用来刺伤自己、自作自受的武器。

元殊青轻声叫着:“殷舜……”

殷舜看了许久,他聪明得让人讨厌,叫出了那个名字:“塞洛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