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值得他挂念。
喜欢薛厌,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
即便是自以为百折不挠的我,在那一刻,也切身体会到了心凉的滋味。
原来,冰山从来都没有融化过。
那个最该被心疼的人,或许是我自己。
康复出院后,薛厌搬去了一间地下室改造的出租屋。
小小的一个隔间,连窗户都没有。
当年薛厌因为酗酒欠了不少外债,陆陆续续还清后,他手上再也没有多余的闲钱。
“不然你去我家住吧,储物间收拾收拾应该能放下一张床,我爸妈会同意的。”我一边帮他铺床单,一边小心翼翼地提议。
毕竟我们从小就住一栋楼,我爸妈也算是看着薛厌长大的。
“不去。”薛厌声音很冷。
他从不接受我经济上的帮助,宁愿去找混混借高利贷,也不肯收我的钱。
“要不我从家里搬出来,拿自己工资去租个好点的房子,我们直接同居吧?这样就不算是你在借我的钱了。”我实在不忍心看他住地下室。
“大小姐,早点从童话里出来吧,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薛厌眼里带着讥笑。
“我是认真的!”我拉住他的手。
而他缓缓地,坚决地,推开了我。
如同他曾经无数次推开我一样。
想给他一巴掌,然后潇洒地转身离开,再也不回来。
但我做不到。
我执拗地抱住他:“无论被你推开多少次,我都决不放手。”
这句话,在对薛厌说,也在对我自己说。
薛厌沉默许久,低低地叹了一声:“尤喜,你还没发现吗?我的存在如同毒品,每一个靠近我的人,都会沾染上困苦与颓败,渐渐跌入万劫不复的黑洞。我总是会下意识地毁掉一切美好,再温暖的东西,一到我手里,就会变得黯淡无光。这份不幸,已经融入了我的骨髓,永远无法摆脱。每当我想要尝试改变,都会迎来更大的不幸,就好像老天爷一时好奇,想测试一个人究竟可以活得多失败,于是恰好抽中了我。”
“人生就是如此,有人一出生就拥有光明,有人永远只能待在黑暗里。但黑暗也没什么不好,像我这样的人,如果强迫自己走到阳光下,反而会被烧成灰烬。而你不同,你有你的生活,有你的家人、同学、朋友、同事,时间越是往前,我们之间的距离就越是遥远,除非,我自私地拖着你一起堕落下去。那么很多年后,你会憎恨我,仇视我,唾弃我,后悔自己当初没有离开我。那样的未来,比死更可怕。”
“所以小喜,放我一个人在深渊里尽情地腐烂吧,你就别跟着跳进来了,好不好?”
他第一次跟我说这么多话。
薛厌的表情从未如此正经过,仿佛终于卸下了伪装多年的面具。
悲伤,而又坚定。
就像在正式跟我诀别一样。
我喜欢的男孩正在对我敞开心扉,而我却只想捂住耳朵。
“那我们就一起烂掉。”我转过身,继续铺床单,“依靠着彼此的肩膀,一起躺在垃圾堆里,互相帮对方驱赶蛀虫,也挺浪漫。”
下一秒,薛厌将我按在了床上。
“你还真是厚脸皮。”他哑声说。
“尽情毁掉我吧。”我闭上眼。
那张小小的床,艰难地承受着我们两个人的重量。
狭小的、带着霉味的地下室内,每一寸空气都变得灼热。
薛厌动作粗暴地贴近我,吻上我,抱紧我,融入我。
他似要透过血肉嵌入我的灵魂,我张嘴用力咬住他的肩膀。
如同末日即将来临般,我们死死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