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未明侧头望了一眼,见那自称俊杰的男人,仪容不整,袖口脏污,同旁人说话,也一副市井姿态。
“现在那采花贼死了,也能叫她们清醒些!”
旁边男子附和。
沈未明看了眼,与说话的那个,也是一路货色。他搁下茶杯,起身往楼下走。茶馆的小二满脸堆笑的招呼着,“公子慢走,下回再来啊――”
沈未明走到茶楼下,用一锭银子,从乞丐手里换了几个发馊的菜包子,抬手一扔,那包子从茶楼二楼的窗户里飞进去。紧跟着“哎哟”一声,兜着一头菜馅儿的男子伏在窗户上大叫,“哪个不长眼的丢的?!”
沈未明站在楼下,睨了他一眼,转身走进了人群中。
……
沈未明还是第一回来京城,因为他师父在京城里,他被逐出师门之后,连漠北都游荡过,偏偏不敢在他师父眼皮底下的地界儿上招摇。
他本气不过,想生点什么事,但一想相府中的师父,便又胆怯了。
但有些事,不是他小心就能避开的。
就好比此刻,他打长街路过,一个与他擦肩而过的轿子里,忽然伸出了一只手。
沈未明正昂首走过,却不想目光与轿子里的人,撞在了一起。许是因为是生人,轿子里那个文弱的青年,同他颔首示意了一下,而后便放下了帘子。
沈未明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柳家的二公子。只是相见不相识,擦肩过客而已。
……
沈未明本打算直接离开京城的,只是出去时,又听到有人说起那狄言。
因为掳走了柳家长子的夫人,入朝为官的二子柳庭,便一旨御状告到了皇上面前。他如今也是入了仕,皇上自然不会不管。于是那狄言,受江湖追捕不算,连朝廷也容不下他了。
旁人议论起来,说朝廷抓他的人马里,有见到那狄言在江州附近出没过,江州离京城近的很,就是沈未明听到了,心里也是打了个突。
他是真的有些怕那狄言。
一开始被他亡命追捕,到险些被他掳去漠北。就是易容术卓绝的沈未明,面对他时也怵的慌。
既然狄言在江州出没过,他就不敢去那江州了,但京城出去的几个城,与那江州都近的很,沈未明摸不准他会去哪,一时呆在京城,也不敢动作了。
但他到底是过惯了醉卧美人膝的日子,因为惧怕师父问责,隐忍几日,到后来听人说京城花魁舞倾天下,便再也忍不住,要凑过去瞧瞧。
――这京城纨绔子弟何其多,他只要不亮出自己的身份,就是师父过来,怕也是认不出他。
这么一想,沈未明胆子就大了起来。
只是他这边,方才换好一张易容的脸,那边就有人将消息送去给了顾凛。
顾凛那时正在宫中,与皇上倚重的几个大臣议论朝政,听到家仆传来的消息,一时半会也无法离开。
他神色凝重了,方才说的热火朝天的几个大臣,便也不敢开口了。
“相爷是觉得我们所说,有哪里有不妥吗?”
顾凛脑子里都是自己收回来的徒弟,他本以为,沈未明能安生几天,却不想转脸便又投进了脂粉窝里。好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他恨不能此刻就把他抓回来,好好教训上一顿,但左右望向他的大臣,又让他将外露的情绪敛进了眼底,“无事,继续吧。”
透骨香【下19】
坐在梳妆台前,画着娥眉的女子,忽然回首,“谁?”
窗户上映着一道挺拔的人影。
“谁在外面?”
无人应答。
女子正欲呼救,窗户外忽然传来一道清润的男声,“是皎月姑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