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历六十四年,果月十二日,晴转雨。”

滑过一串实时天气播报,一路晴朗后在六点时果然冒出雨水的标志,并且如果预报准确,这场降雨将持续到明天下午。

闻溯熄灭终端,身体自觉地团起来,以最熟悉舒服的姿势在水中抱着膝盖,这是她费脑思考时的标志性动作。

比起天气播报,她更相信自己的记忆力,换句话说,更相信以自己的懒惰不可能没看清楚天气就出门。

古怪,但是又莫名其妙。

她勉为其难地想了想自己在这里过一夜会有什么后果,最坏的是赶不上明天上班会被扣工资,但是这也可以用请假来解决。

还有就是如果不太幸运,或许会碰见宅邸的主人。

上一次和熙弗·卡文蒂见面,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还是在劳伦家见威尔逊夫人那一次,他像个影子一样旁听了她和劳伦家那点家长里短,自始至终都不曾说话。

其实后来在宴会上和费尔德闲聊时,闻溯有就费尔德留下后的谈话旁敲侧击,不过那是母子间或者说他们家族的事情,她也不好多问什么。

除了费尔德随口说熙弗·卡文蒂确实应邀之外,那场宴会里她与那个人再无交集。

凭心而论,她也确实不想和他有什么交集,除却相似的外貌带来的奇妙感觉,熙弗·卡文蒂本人就是闻溯最不擅长对付的那类人,即使他们并没有交谈过。

而现在,闻溯不仅有糟糕的仪礼还有社恐的性格,任谁在下班后不能享受私人空间还要和堪比上司的人见面,心情想来都不会太好。

但是雨下得这么大,她回不去,也意味着这里的主人也回不来。

用顺畅逻辑说服自己的女beta舒展了四肢,背靠在浴缸边伸了个懒腰,升腾的水汽让人有些昏昏欲睡,她想等洗完澡就扑到床上早早入睡,这样也能避开一些或许会发生的社交。

女佣给她准备的衣服是一套面料柔软的衬衫与长裤,出乎意料地合身,让穿着无比顺利的闻溯在扣好纽扣后对着镜子中比自己衣服还合适的衣裤都沉默了一下。

为了省钱她一向不考虑需要定制尺码的衣服,所以买的衣服总是多多少少有松紧长短的问题,但是那一点不合身也并不影响穿着。

所以在陌生的地方乍见这样严丝合缝的衣服还是让人觉得怪怪的。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把这样细致入微的招待归结于尤黎的细心,还是女佣的老道,不过作为服侍王储的人,不管是谁都不意外。

闻溯先是向门外的女佣道了谢,并且告诉她自己想先睡一觉,麻烦她之后把晚餐直接放在门外,女佣还贴心地问她是否需要给尤黎留什么话,自然是被她婉拒了。

“那么,祝您好梦。”

长长的阶梯盘旋而下,女佣洁白的裙角随着脚步声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

*“祝您好梦”X

“可能这一觉会睡得比较艰难”?

0051 谁知道这是不是梦醒之前

高塔上探出一只幼小而细嫩的手,似初发的新枝一样拼命向外伸展着,宽松垂散的袖间飘出片片乳白的云彩,沉闷的雨点滑落而下。

林间的旅人于林间葱郁阴翳中偶然抬头看去,于她眼中流出的风依着灰扑扑的墙壁攀援而上,勾出云朵间那一缕缕纯金的发丝,以及一张稚嫩的脸。

她仰头,他俯瞰,长长的发丝一泻而下,从高高的塔尖垂落到她的手心,发梢乖巧地绕上她的食指。

该用什么样的言语去形容这样的相遇呢?

婴儿肥未消的脸颊上,比苍穹还要澄净清澈的蓝色眼眸注视着她,又好似所见皆是虚无。

旅人的身影和挺拔的树木一样,在高塔的眼中都是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