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两天,王宗赫基本已经知道了此次窥伺帝帐的来龙去脉,和李审言共同查案时,也多次避开了对方设下的陷阱。
李秉真对自己信任到这个地步,能够把隐秘家事告知,他不知是不是清蕴的原因,但他愿意为之掩饰,更多还是因为妹妹和王家。
想到周墨的事还可能因此牵扯到刺杀天子,王宗赫尤为谨慎。
“这样不妥。”李秉真却道,“母亲扫尾太干净,还有你在暗中帮忙,他不可能找到任何证据。”
但如果始终没有证据,李审言会让它出现。
或者说,陛下也会不介意李审言帮它出现。
“且这是陛下对你的有意历练,也是试探。”李秉真看向妻兄,“陛下想看,你到底和王中堂一样,能够不偏不倚,还是会因我和清蕴的婚事,倒向齐国公府。”
王宗赫微怔,继而沉思。
这一层他想得少,更多的,还是认为父亲为大理寺卿,陛下有意看看自己在这方面的才能,恰巧点了他。
但对天子的心思,李秉真摸得很透,继续道:“李审言不傻,你一味阻拦,定会被他察觉,报给陛下。陛下想重用和齐国公府、柳阁老都没什么关系的人,你出身王家,已占了优势,不要因此事把前途葬送。”
不管私底下如何,王贞在朝堂上是少有的能够坚决只听建帝旨意的人,外孙女嫁给齐国公府也不曾改变他的立场。建帝对此想必很满意,所以对他的孙子也另眼相待。
王宗赫的抱负,李秉真也看得出,并不介意点明朝堂局势,让他不要陷入其中。
“我明早会去找一人,然后给你线索,你顺着查,把周墨之死推到柳文宗那儿。”李秉真轻描淡写,“此后李审言查案,也不必再阻拦。”
不过……李秉真着重道:“这样可能会让你小小得罪柳文宗,你可愿意?”
王宗赫一时未答,脑海中飞快思索。世子的意思是把国公府和柳阁老同时拉下水,到时陛下只能各打五十大板,就无法再借题发挥,除非他想把大半个朝堂都牵扯进去。
为何非要这样?王宗赫不太明白,因为在他看来,两方有争斗正好,陛下身居高处,正好可以随时把控局势,一旦自己都下场,就不好再隔岸观火。
“……陛下到底想要如何?”他低声问。
李秉真摇摇头,“我也说不清。”
其实这样的局面,应该是天子乐意看到的才是,所谓的忠、奸、纯,这三者界线并不清晰,也都是朝堂上不可缺少的。如果天子执意要打破平衡,最终影响的,会是整个建朝。
略过这个过于敏感的话题,李秉真继续和王宗赫交代明天的细节。
两人商议结束时,才发现已经到了子时。
李秉真道:“时辰太晚,回去恐怕会打扰夫人歇息,今夜能否在克衡这儿借宿?”
王宗赫应下,让疏影打水,两人分别净手擦身。
知道李秉真体弱,他给自己在地面铺了层被褥,准备把床榻让给李秉真,净手回来时却发现对方已经坐在地面的那床被上。
李秉真微微一笑,“怎好占了主人床榻,我还没有金贵到这个地步。”
原地站了下,从善如流地上榻,王宗赫道:“几位太医住处离这儿不远,若有身体不适,世子尽管说。”
“好。”
说完案子,两人就没那么多话交流了。
在清蕴嫁进齐国公府之前,他们没什么交集,顶多是王宗赫偶然听到过关于齐国公世子的传言,那时候怎会知道,自己心仪的表妹会嫁与他为妻。
如果他冲动些、鲁莽些,也许会对李秉真有怨言,但他生来就缺乏那样的不理智,心中也清楚,这是清蕴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