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瞧了几眼他隐在夜色中的背影,白芷真切感受到,来国公府的这几个月,陈危确实变化很大。
她回了帐内,守着清蕴睡觉。
这厢安安静静,隔了几丈远的地方,齐国公和大长公主的下榻处就充满了硝烟。
连着两晚,齐国公都因事未归,今晚终于得空,却一回来就挥退女使,充满怒气的双眼直逼在静静梳发的妻子。
对身后的灼灼视线,大长公主恍若未觉,兀自打理这几年终于长到腰间的黑发。
早些年嫌长发碍事,她离经叛道地剪过一次发,后来精心养着,长得也不快,这阵子因儿媳送的那些香睡眠好了许多,头发也乌黑亮丽了许多。
“窥伺帝帐的事和你有关,是也不是?”齐国公压低了声音质问。
他的声音低,怒火并没有因此减少,反而因妻子不搭理的冷淡态度燃烧得愈盛。
“因为你想杀审言,是不是?”第二句问话,几乎是一字一字蹦出,咬牙切齿,被压下的声调都转化成了齿间相碰的声音。
齐国公虽然掌兵,但他其实是个儒将,对部下都很少发火,更别说对家人,这难得一见的模样极为吓人。
大长公主毫不在意地把篦梳一掷,起身到床榻前更衣,旋即被人重重裹住双肩,转了过去,“说!”
“说什么?”大长公主懒懒动了下眉,“你的好儿子不是没事么?如今还在喣儿跟前当狗尽忠呢。”
齐国公气极,“你厌恶审言生母,我知道,所以这些年对他不管不顾,只是给了口饭吃。他自己随军立下功劳,被你二话不说找人顶替,我也没有替他声张。如今已过去这么久了,为何就是不能放审言一条生路!”
“生路?”大长公主冷笑,“怎么不去问问你的儿子,他准备走什么路?不惜当一条狗也要往上爬,他存的什么心思,你难道看不出?安安分分过日子就算了,他既有这样的心,我绝不会养虎为患。”
“他有那样的能耐,如何能庸碌一生?你以为谁都是少思……”
“闭嘴!”大长公主敛了所有神色,“你没有资格说少思的任何事!”
齐国公也露出痛心神色。
两个儿子的天资,他都清楚,倘若长子身体无恙,兄弟二人一文一武,将会在朝堂、在治兵上各放异彩。
只怪命运弄人,让他们成了这样一对兄弟,少思淡泊名利、不思世俗,审言也只能被迫平庸。
可审言毕竟是人,不是任他们摆布的娃娃,如何甘心一生平淡。齐国公能够理解他,对于他另辟蹊径争夺权势的方法,实在不忍心管束。
“我会找审言说,只要我们不再插手,即使他心中有怨,也会慢慢放下的。”
齐国公天真的说法让大长公主笑出了声,“你是不是太有自信,觉得他只对我有怨,能够听你的?”
“我告诉你,你那儿子就是一头伺机?*? 择人而噬的恶狼,等他真正得势,哼。”大长公主虽没有正眼瞧过齐国公这个庶子,但从属下偶尔的汇报中能够得知,此子心狠手辣,这几年行事可以说是不择手段。
齐国公沉着脸,“那你就是不肯放他一条性命,甚至不惜触怒陛下,给国公府惹来祸患?”
“我惹出的事,我自会平息。”说到这儿,大长公主想起侄子这两年的所作所为,心底其实也清楚,如果真牵扯到国公府,这事定不能善了。
但眼下她最执着的,仍是李审言,“你如果要护他,最好一天十二个时辰,一刻不离地亲自保护他。”
齐国公闭了闭眼,“我以为,琪瑛出生后,你对审言的事应该放下了大半。”
“……关琪瑛什么事?”大长公主默了会儿道。
齐国公轻呵一声,浓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