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从前讲起这些的时候,虽带着一种?“都过去了?”的云淡风轻,但沈缇还是能体察到那些被压下去的情绪。

但男子?终究不是女?子?,大家?对同一件事的感受有时候甚至会南辕北辙。

于沈缇是觉得?大事已定,交待清楚,大家?都可以踏实了?。

于冯洛仪却完全是另一种?感受。

她很清晰地感觉到,订了?这个表姐之后,她于沈缇心里的分量好像下降了?。

从前,他的心里就?是她和科考。

可现在,他言辞里对那位“表姐”颇多赞许,他说“不委屈”的时候分明?十分自然,是真的不觉得?自己屈就?了?。

他是新科探花,才华满腹人又俊美,如何就?能坦然地屈就?一个乡下女?子??

那个表姐,既无诗书?才华,定然是生得?很美。

冯洛仪回想他刚才所说,问:“这位表姐比你还年长,如何到现在都没有说亲?”

这倒不必瞒她,沈缇说:“我这表姐,也十分可怜,当年小小年纪便?失了?生母,在嫡母手中长大。后来……”

便?将殷莳如何耽误了?花期,十七岁还未订亲的缘由与冯洛仪说了?。

冯洛仪越听心越是往下沉。

她的直觉果然是对的。沈缇的心里,对那个从小失去生母的庶出表姐,分明?是有怜悯的。

沈缇的怜悯,在从前是全给她的。

她如今全靠着沈缇的怜悯支撑,他却将他的怜悯分给了?别人,那个人还是她未来的主母。

冯洛仪的心里难受极了?。

父母那里也互相让步妥协了?,与未来妻子?也做好了?约定,沈缇再把?该交待的都与冯洛仪交待完,只觉得?这一年多来肩头的压力全没了?,肩头心上说不出来的松快。

他站起身:“事已定,勿要多思多虑,你好好休息,保重身体。”

待明?年,一切都解决了?。

甚好。

他道?:“我回去了?。”

冯洛仪能说什?么,只能说:“好。”

站起来送他。

跟在沈缇身后走了?两步,抬眼看他

身形挺拔修长,官袍上身,真如青竹一般亭亭。

她的未来,都系在了?他身上。

照香退出去之前那一眼从心头闪过。

昨晚她哭湿枕头,照香过来陪她睡,给她出主意:【抢先生下孩子?。】

【老爷们都是偏爱长子?的。你有了?长子?,他再一想,这本该是嫡嫡的嫡长子?的,如今竟成了?庶出的,怎能不心疼。后院里,老爷们的心偏向谁一分,谁的日子?就?好过一分。】

【便?她是正?妻又怎样,你有了?长子?,妥妥压她一头。到时候,连沈大人、沈夫人也得?看在长孙的面子?上抬举你。】

昨晚,她是斥了?照香的:【我怎能做那样的事,我怎是那样的人。】

可今天,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在沈缇心中的分量下降了?,感受他的怜悯分薄给他未来的正?妻了?,强烈的危机感扑面而来。

眼看着沈缇的手抬起要去推开虚掩的门,冯洛仪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他说了?,事已定,以后他会专心仕途。

在他眼里,她的事是“已定”了?。好像没有什?么再需要不安了?。而以后,他会越来越心安于这种?“已定”的状态,他对她的怜惜,渐渐会淡去,化为寻常。

最后的机会了?。

沈缇抬手正?要推开虚掩的房门,忽然身体一震,被冯洛仪从后面紧紧抱住。

沈缇愕然回头。

“沈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