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缇便?随冯洛仪迈进正?堂。
正?堂又叫明?间,便?是正?房正?中开门的这间。冯洛仪如今所居只是一间很小的院子?, 正?房只有三间, 明?间在正?中, 两边各有一间。一间是寝卧, 一间用?来起居。
沈缇从来没进过两边的次间, 便?起居、待客的那一间也没进去过。
他来的为数不多的几次,若事少话短, 便?在院子?里与她说。事重话长的,才进明?间里说。
最多也就?到明?间里了?。
这是沈缇的底线。世道?原就?是规定,订了?婚的年轻男女?在婚前不该相见?。只一些开明?的父母,会在男方?年节里上门拜访的时候,放女?儿出来让小年轻们隔着庭院、隔着水塘、隔着花圃遥遥地互相见?一面。
沈缇从前只在相看的时候与冯洛仪遥遥见?过一面,而后便?一直游学,再没见?过,直到冯家?败落。
如今,冯洛仪身份不一样了?,其实理论上来说,他二人已经不受这些规矩约束了?。实际上沈缇也确实因为他二人的事,有时候必须过来与冯洛仪面说事情。
但沈缇从来恪守规矩,并不逾越轻薄。
他小的时候,殷莳就?看出来他是这样的人了?。长大了?,依然是这样的人。
沈缇与冯洛仪坐定。
婢女?照香上了?茶,给冯洛仪使了?个眼色,垂手退出去的时候仿佛顺手似的便?带上了?门,虚掩着。
沈缇注意到,微微蹙了?蹙眉。
“沈郎,你……”冯洛仪抬起脸,“你的亲事已经订下来了?是吗?”
她一双眸子?泪光盈盈,面孔白?皙秀美。大概是沈缇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忧思过重,显见?地清减了?。
本就?弱柳扶风,如今益发地楚楚可怜。
沈缇心中有许多怜悯,便?不去计较婢女?的小动作,端坐了?与冯洛仪谈正?事。
“订下了?。”他说,“是我三舅家?的四表姐,她比我略大几个月。”
冯洛仪垂下眸子?,轻声道?:“定是姐妹中饱读诗书?、蕙质兰心那一个,才被选出来匹配你。”
沈缇想了?想,舅家?姐妹的日常生活他在怀溪也了?解过。所谓家?学就?是识几个字,摸摸琴拿拿笔,先生不严管,学生不勤练,能学出个什?么来。
“倒不至于。”沈缇道?,“我外祖家?实无什?么有读书?天分的人,便?表兄们也就?止步于秀才而已。姐妹们……不过是粗识几个字,不做睁眼瞎罢了?。”
冯洛仪其实知道?沈缇的外家?不过一乡绅,他的表姐妹们都是乡下小地方?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家?碧玉。但由沈缇亲口证实,还是让她更松了?口气。
她噙着泪:“为着我,委屈你了?。”
委屈吗?
沈缇想起殷莳白?里透粉的面孔、明?亮的眼睛,直视着他不留情面地揭穿了?他的虚伪,还有大胆的提议。
沈缇其实没有感到委屈。
女?方?的门第、背景、岳父的能力,在他看来都是外物。君子?内修于心,外修于行,明?德践道?,人生和仕途靠自己才是最踏实的。
寄期望于外物的人,是因为自己内里不实,底子?虚。
“并没有什?么委屈之说,不要多想。”沈缇说,“我与表姐虽接触不多,但我观这位表姐,人品端正?厚朴,是个通达明?理之人。我也已经将我们的事与她说清楚了?,她胸襟十分豁达,对你我之事全可接受。未来定是个贤良正?室。”
“父亲与母亲这边,也已经说定。我明?年年初完婚,先将表姐迎进门,然后便?给你名分。”
“你将心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