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平以前是个文化人,能写一手不错的书法,后来因为挪用公款进了监狱。
农历新年前夕,他为监区写了不少对联,闲下来的时候,凑到何惧跟前说:“我这还剩一些红纸,要不我帮你提几个字吧,你也快放了,留给你做个纪念。”
何惧知道对方的目的,想了想说:“那你帮我写竹篮打水……”
“呸呸呸,”肖平想了想,来到桌子前,在一张写福字的红纸上写下四个小字,叫何惧来看。
何惧也没抱什么期待,来到桌子前,见纸上写的是“父女团圆”,当时就落下泪来,差点儿把“圆”字打湿了。
过年期间,何惧一直把那张纸贴在自己铺位旁边的墙上。正月十六一早,按监区的要求,所有的装饰物必须撤掉,也代表这年算是过完了。肖平看着何惧小心翼翼地揭下那张纸,又用心地叠好收起来,长舒了一口气。
何惧回头看看他说:“谢谢你。”
“想开点儿,”肖平说。
“能想开,”何惧说,“要是没出那事儿,我回家了就是一个人过年,不如人多热闹。”
年后的日子,晚上闲暇时间,何惧还是看照片度过。
很多照片他也是第一次见,他有何娜的 QQ 好友,看来何娜发布很多内容的时候,都会屏蔽自己。
父女关系很好,可能从来都只是何惧的错觉。
他常年在外,虽然钱管够,家长会也很少缺席,但似乎也从未真正了解自己的女儿,从未真正走进过她的内心。
而频繁出现在这些照片里的余果,似乎非常了解她。
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警察去问过余果,余果说她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何惧觉得,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刑满释放后,他要去找的第一个人就是余果。
他总觉得,就算何娜是沉在海底的一根针,也总会有一根线串在针鼻儿里,飘在海面上。
4 月,何惧第二次申请减刑。到 5 月底,当地法院开庭审理了何惧的减刑案件。6 月 6 日一早,仅比原刑期止日早了三天,何惧接到裁定书,被宣布减去余刑,当场释放。
何惧久违地来到监狱大门和高墙之外的世界,他看见同天释放的其他人,在监狱门口与家人相拥,而他身边却只有一个他户籍所在地司法所的工作人员。落寞的感觉在所难免,但他只想尽快上路回家。
当天下午四点多,何惧推开了家门。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朦胧了双眼,朝屋里喊了一声“爸爸回来了”,无人回应。
他刚要迈步走进屋内,忽然发现脚边有一个信封。
监狱减刑那段太有生活了
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11.绑架
操场上已经没多少人了,余果的手机也不剩多少电量。
时间是 2016 年 8 月底的某个晚上。
她坐在三米多高的主席台的边沿上,晃悠着两条光洁纤细的小腿,冲下面跑道里的人喊了一句:“最后一圈。”
白业抹了一把头发里的汗,闷头继续跑。他的上衣全湿了,裤子也湿了一半。体力更是即将透支,但胜利就在眼前。
余果远远地拍下白业跑步的身影,然后不断放大。
她有些看不穿这个学弟在想什么。
她白天刚当着全体艺术团成员的面用琴谱甩了他十个耳光,又私下叫他晚上到操场来。
他竟然真的来了。
余果惩罚白业也并不是没由来地纯找茬,而是因为白业有一个音一直弹错,整整十遍。
“学姐,我来了,”白业来时,拎着两兜零食,“您别生我气了,也别把我从艺术团开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