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坐在宾利后面,趴在打开的窗户上往外看,临近傍晚,市中心的车水马龙和闪耀的霓虹灯牌让他很好奇。
顾斯闲握着小孩的手,按上了窗户,说:"不要把头探到外面去。"
“可是外面很凉快呀。”夏知肯定又兴奋说:“很凉快!……”
顾斯闲说:“很危险。”
小孩迷惑的望着他,好像不明白这为什么是危险的。
“……”顾斯闲想了想,便给夏知描述了一下。
“你把头伸到窗户外面,然后……”
他让夏知看窗外,恰在此时,一辆大卡车从旁边以相反的方向呼啸而过
夏知本来还觉得挺无所谓的,但是看着那辆擦过的车,如果那个时候他的脑袋在外面……
顾斯闲恰到好处的顿了顿,含蓄说:“……会掉下来。”
顾斯闲不够绘声绘色,但显然一针见血,小孩一下就想象到了那个场景,小脸唰得惨白了起来,一双漆黑的眼睛都是恐惧。
夏知一下觉得靠窗的位置危险极了,可是旁边坐着顾斯闲,他二话不说,爬到了顾斯闲怀里,脑袋紧紧贴在少年的胸口,小小的身体发着抖,再也不肯往窗外看了。
“……”
顾斯闲便抱着他,安抚地抚摸他软软的头发。
这个时候的夏知没有什么男生不摸头女生不摸腰的概念,顾斯闲想摸,他便让他摸。
少年的掌心温软,摸得他很舒服,是以小孩还很主动的去蹭他的掌心,像一只被顺了毛毛的幼猫。
于是这一路,夏知都很乖的蜷缩在顾斯闲怀里。
*
夏母接了电话才松了口气,也有些头痛。
其实她倒是不怎么担心自己儿子
也不是说不担心,只是同样的事情发生一次两次会提心吊胆,但发生几十次,那就习惯成自然了……
自从夏知上了小学,那逃学简直是家常便饭,不是去隔壁高中钓鱼,就是去爬人家的自建房就那种盖了一半的房子,去那里玩泥巴玩沙子玩红砖头,有一次一脚踩空还掉到枯井里过,把夏母吓得魂飞魄散,都准备捞上来一具尸体哭得肝肠寸断了,结果一低头发现他在井底下玩癞蛤蟆。
桩桩件件,实在是罄竹难书……
比起这个,她更担心的是……
夏母看着规规矩矩坐在牡丹花色沙发上的金发"小姑娘"啊,准确来说,不是小姑娘……
那身被雨水打湿的漂亮脏裙子已经换下来了,夏母让他进来洗了澡,结果发现他居然是个小男生是小男生就更好办了,本来夏母还在愁,要是个小女孩上哪给她弄换洗的衣服,是小男生的话,就直接穿夏知的小衣服了。
结果夏母发现,这个小男生虽然眉目漂亮精致,可真是太瘦了,不算瘦骨嶙峋,但却是实打实的营养不良,夏知整日蹦蹦跳跳,算瘦的了,可就这样,衣服穿在他身上都有些宽大。
夏母又给人妈妈打了电话,那边接了,夏母说明了情况,但那边只是听着,说一会儿来接,这都一会了一下午了,也没来。
也就是这时,门外传来了车笛声,夏母出门看,来的是一辆黑色的宾利车。
天色已然昏黑了,夜空爬满了繁盛的星子,黑色的车灯亮着,驶过泥泞的小道,在破旧的出租屋前停下。
先下来了一个身形颀长的少年。
他发色乌黑,皮肤也白皙,穿着灰色毛衣和黑长裤,他开了车门,然后朝车里伸手,夏母就看见他家那个皮孩子被少年从车里抱了出来,他一点都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还往少年的肩膀上爬。
夏母就看见少年干净并且疑似价值不菲的毛衣被他家的小孩蹬出了一个又一个鲜明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