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晗晗,你当年不是很想跟妈妈一起去美国生活吗?”

“可是当年是你说不要我了的。”

痛苦的往事如利剑穿心,应晗的回答坚决而果断。即便眼眶通红,泪水翻涌,他也断然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应晗猛地站起身来,对应丽舒鞠了一躬:“这些年您给我的学费我一定会想办法尽快还给您,但是我希望您不要再跟我联系了,再见。”

当年应丽舒送给应晗的话, 应晗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她。

“晗……”应丽舒眼睁睁看着应晗转身离开,门口有个男生马上追了出去,她看向窗外的大雨,最终深深叹了一口气,拿出手机再次忙起了生意上的事情。

应晗低头疾步走在瓢泼大雨中,与周围打伞的行人相比宛如一个异类。

他第一次体会到淋雨原来是这样畅快的一件事,深秋的沉重雨水很快浸湿衣裳,寒意透过皮肉侵蚀骨髓,将身体与内心一并清洗干净。

只是脸上不断滑落的液体却骗不了人,咸湿的泪水与雨水混合在一起,将他的脸浸得一片湿润。

应晗很想像个疯子一样站在雨幕中放声大哭,却在怯懦的作用下怕引来行人的目光,而放弃了这个想法。

走着走着,头顶忽然没了雨水的暴击,脸上只剩下不断滑落的滚烫泪水。

应晗顺着头顶的黑色伞面向后看去,脑中忽然闪过多年前熟悉的画面,他狼狈地擦掉脸上的泪水,试图抓住那抹画面:“我们高中是不是见过?”

廖司航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苦笑道:“你怎么什么话都不跟我说呢?”

哪怕能为应晗解决一丁点痛苦也好。

廖司航一半的身体都在雨幕当中,他紧皱着眉头,心脏从未如此剧痛过。

应晗却难得笑了起来,嘴角牵着一抹苦涩难堪的笑意:“刚才我们说的你都听到了吧?”

“……嗯。”

“你还记得,之前你问过我,为什么不想要孩子的原因吗?”

廖司航以前最怕的就是应晗的沉默,此时此刻却分外期盼着应晗能够将悲痛的话语都收回去。

但他知道,应晗现在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

应晗笑了笑,抬手将泪水用手背抹去,飘渺的声音仿佛要被暴雨撕碎:“因为我在害怕,我万一也生出来一个怪物该怎么办?”

廖司航甚至连一秒钟的思考都没做,直接脱口而出道:“就算是怪物又怎样?我会永远爱你们。”

“可是我怕我不爱怪物!我怕我会变成我妈那样的人!我……”

应晗发狂的话戛然而止,他被廖司航一把拥入怀中,差点要歇斯底里的大脑不断萦绕着地狱深处传来的咒语。

廖司航胸膛上沉稳的心跳声传进他的耳中,咚、咚、咚,像是驱散魔咒的节奏,又像是净化心灵的乐曲,让他狂躁的内心渐渐平静了下来,双手忍不住紧紧搂住廖司航的腰,在雨伞下放声大哭起来。

38 小光

黑色轿车碾着暴雨向香山脚下前进,这是应晗第二次坐这辆车,巧合的是两次坐车都是在淋雨之后,不同的是心境早已变得完全相反。

到达别墅后,依然是开门迎接的苏姨,她的脚边蹲着两只好奇探头的小猫,还有警惕着蹲在不远处的冬儿,一切都是那样熟悉,一切却又恍如隔日。

第一次踏进这栋别墅时,那些羞涩与拘谨、青涩与美好,都在真相揭露后变成更为复杂的情绪。

它们掺杂着爱意与恨意,变成不同的砝码被搁置在摇摆不定的天平上,在经过这些时日的剧烈晃动过后,天平开始在不知不觉间向着其中一端缓慢倾斜。

廖司航看着应晗进了浴室后,带着半身潮湿雨水匆匆走进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