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元和钱亮现在干什么呢?武班长呢?旺旺哥呢?有没有人想他呢?他想好多人啊,他想爸妈、想他哥,这个时候怎么这么想回家呢。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四周的静谧和黑暗就像一股无形的压力,狠狠压迫着他的神经,他感到呼吸变得有些难受。他从床上蹦了起来,用力踹着墙,说不定隔壁有人呢,说不定隔壁就是俞风城呢。可他踹了半天也没听到任何动静。他踹完墙,又去踹门,那铁门被他撞得咣咣作响,这么大的动静就是隔着长城那么厚的墙也该听到了,可他依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感觉自已被流放到了一个孤岛,只有他和无尽的黑暗作伴,那种孤独感是前所未有的。
撞了半天,他累出一身汗,他发现累一点儿能转移注意力,于是开始做运动,按照平时训练的量来,一下子就是200个俯卧撑和仰卧起坐,就这么做了大半天,他累得气喘如牛,一头栽倒回床上,终于有了困意,沉沉睡了过去。
白新羽醒着的每时每刻,都在给自已找事情干。他已经不知道究竟过了几天了,他拼命告诉自已坚持下去,至少现在他还没疯。那狭小的房间里,他把一切东西利用起来解闷,他用床撞墙,用身体撞门,一倒立就是半个小时,用空的矿泉水瓶接水玩儿,大吼大叫,自已给自已讲笑话,把床单扯成碎布条,甚至通过放水和抽水马桶的声音排遣寂寞,他觉得自已离疯掉也不远了,只是脑子里还有砥柱中流的那一股毅力和理智。
又一次一觉醒来,他大脑清醒了点儿,开始回忆霍乔说过的话,从这里离开的方式,一个是到时间,还有一个是……弃权。他脑中灵光一现,弃权?怎么弃权呢?这里无法和外界沟通啊,霍乔怎么知道他要不要弃权呢?难道,他们一直被监视着?
他感到一阵毛骨悚然。自已关在小黑屋里已经够吓人了,如果还有人随时看着、听着他们,那真是太恶心了,那自已大吼大叫,跟神经病似的各种样子不都被人看去了?
靠……好瘆人。白新羽从床上蹿了起来,开始满屋子找摄像头或监听器,他把他能够到的每个角落都摸了一遍,但再高处他就碰不到了,而天花板的四角都隐藏在黑暗中。他感到一阵心慌,抱着被子疯狂地尖叫了起来,叫到嗓子都哑了,才颓然地倒回床上。
究竟过去几天了?有多少人放弃了?俞风城现在在干嘛?是不是也跟自已一样在发疯?白新羽感觉自已快要撑不下去了,他想要光,想要声音,想要触摸人类的皮肤,感受生物的体温,这里好黑、好可怕、好寂寞,好像全世界就剩他一个了。
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了!
巨大的恐惧和孤独不断侵蚀着他的心,他感觉自已要崩溃了……
他不断地睡着、醒来,时间之于他已经失去了意义。他摸着干粮和矿泉水,已经吃喝掉一多半了,这是不是证明考核快结束了?他的神智已经有些不清楚了,但在模糊间,他突然想起了霍乔说过的话,说这会是淘汰率最高的一项考核,可笑他当时还不信……
没有体会过的人永远无法理解,这个封闭的空间能给人的身心带来怎样的摧残,那无边的黑暗、窒息般的孤独把他的心理防线一点点撕碎,他眼睁睁看着自已被黑暗吞没,却无能为力。他开始出现诸多幻觉,控制不住地幻想黑暗中隐藏什么厉鬼、怪物,正悄悄偷看着他,随时可能在这个无人知晓的地方把他拽入地狱,以前经历的一切都可能以扭曲的噩梦出现,渐渐地,他再也不敢去想那些美好的回忆,因为想着想着,最后都可能在他大脑里转变成血腥的场景。他的身体里充斥着绝望、孤寂和痛苦,他用身体撞墙、他把脑袋淹进蓄满水的洗手池里、他拼命地吼叫,他不知道自已是不是已经疯了。
到底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爸,妈,哥,你们在想我吗?那快来看看我啊,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