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书来左手轻轻搭在桌面上,修长的指节舒展平铺,上面浅色的痕迹始终未消,却也依稀瞧得出来,这是一只极完美极灵活的手。
“能恢复到这个程度,您之前大概还没来得及看到。”
傅书来动了动手指,顺手拿过一边的棉线来,在茶杯手柄上打了一个结。
傅景深瞳孔微微缩了一下,神色倏然动容,低声呢喃道:“好……很好啊……”
傅氏外科结,这还是当年阿书他爷爷创立过的一种腔镜下新的结法,后来各大医院推广应用,虽然现在已经有更好更高效的代替,但基础却不能忘,甚至现在也还有不少老教授在使用。
阿书没忘,手瞧着虽然慢了点,却不生疏。
“年轻,有魄力,有资质,哪怕就是学生,他有能力和成果,日后正名立稳脚跟亦不是难事,你们愿意走这条路,我和语秋都不会反对。”
傅书来看着父亲慈祥柔和的面容,笑着点了点头,眼眶却忍不住蓦地一酸。
彼时日光正是午间最盛的时候,深秋一大片灿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落进来,照亮了傅书来半边肩头,为毛呢马甲镀了一层柔软的薄绒,整个客厅里俱是一片柔和的暖色调。
傅书来抬头,青年正端着菜出来,在餐桌上认真摆盘。
高层间距又大,那一缕日光跨越整个会客厅,到达餐厅,亦照在了他的面容上。
他的眼神是柔和而坚定的,爱意毫无保留。
傅景深对这个乘龙快婿接受得非常良好,席间讨论起专业问题来对答亦是如流,抛出的前沿问题他都接得上,他本就惜才,又想起几个老同事们没得到关门弟子念叨懊悔,此刻心里也多了几分奇异的畅快。
陆寄云过来敬酒便也笑呵呵地接了,还有心思打趣一句:“家里还叫傅教授呢?这多生分啊,这是叫我还是叫阿书呢。”
陆寄云半坐在侧边沙发上,闻言与傅书来对视一眼,他的年上爱人正笑眯眯地冲自己点头。
“爸。”
陆寄云得了首肯,倒也不含糊,当即改了称呼,气氛顿时松快了不少,知道自己这第一关算是姑且过了。
次日峰会结束,晚间必然是有茶歇和学术聚餐晚宴的,应酬在哪儿都少不了。
暮色四合,宴会大厅里亮着晃眼的水晶吊灯,进入会场俱是清一色西装笔挺的参会人员,古典音乐舒缓的调子逐渐被喧涌的人声掩盖过去。
峰会本就是年度盛典,第一晚的酒会还有欢迎和社交性质,无论研究方向,这种场合都是认识的凑在一块儿叙旧,不认识的借机拓展关系。
酒会才刚开始,傅书来找借口先拉了陆寄云到角落里,那边放着自助蛋糕和饮品,还有不少热气腾腾的可以拿来垫肚子的餐食。
“待会儿只怕要喝不少酒,先垫几口,那帮人劝酒灌酒的架势,跟今天论坛会可不一样,可别把胃喝疼了。”
只要被逮着,今天这酒就得全场来一轮儿,寄云就是身体好也经不住这个,晚班他已经帮寄云换好了,干脆明天多休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