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头,布致道坐在那快噎断气的球身上,说道:“本来呢,死人的嘴是最严的……”
他只这么一说,求饶之声便哭丧一样更是震天响。
众人“爷爷!爹爹!祖师爷!爷老子!”乱叫,只说:“饶命,你让咱们干什么干什么,不让咱们说什么就不说什么!”又是:“这条舌头不是我的,是您的!”等等……
他反倒一抬手,他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四周便是雪飞风吹,其余再无声响。
布致道便说:“不要打断我说话……”感受屁股底下的伙计不动了,没声响了,他便起来了,他一起来,屁股底下那弟子像是鸟一样尖利的叫了一声,随即呼吸了一口,嘴边的雪都吹飞几尺,才“哈!哈!”地大口呼吸了起来,“哇”地也哭了,连哭带咳嗽,小声跟着叫他“布爷爷!”要他“饶命!”
布致道便说:“饶你们性命可以,给你们吃这种毒药就是为了饶你们性命,我这人也是跟着人家学的菩萨心肠,心善的很,见不了一点儿血腥,轻易也不跟人家动手,喊打喊杀………”
他这些话,地上鼻青脸肿,给他盘的奇形怪状的弟子们嘴唇动了几下,再把给他拍到地下像水龙似的“噗噗”吐血,无法散功,正在自食恶果的师父看看,到底是没说。
只剩哭了,还不敢大声哭,因为这活阎王正讲话呢。
“我这人心好,你说给大伙儿此时此地就地打死,倒是出气,其实也没什么好处,你们吃了这药就好了,当然了,不会寿终正寝,是要横死的,死呐,也惨些,七窍流血,肠穿肚烂,那是一般毒药,我这药做的比一般的好,吃起来不苦,易入口,发作起来呢,也比别的强些,先是浑身发痒,犹如给一万只虫蚁咬噬,再便是浑身生疮,散发臭气,疼痛无比,等到浑身都烂完了,人也就死了,不多,连痒带烂的,也就折磨大家七七四十九天就能一命呼呜了……”
众人牙关战战,你的牙“咣咣咣”,他的牙“咯咯咯”,一起“咯咯咯咣咣咣”起来,蛮像一种打击乐,恐惧都很有规律。
白雪地里黄了一片,是有人尿了裤子。
“慢……慢…咯咯……毒…咯咯…毒……要咱们……咯咯……做……做什么……咯咯……给…咯咯…解药……”
“欸!”布致道将鼓起勇气说话的这名弟子指了一指:“好聪明!”
“既然是毒药,就有解药。”布致道对众人道:“不过你们以后不许再作恶,要为善赎罪,最要紧的是,不许对任何一个人说见过我,见过马车里的人,这毒药发作还有一年的时间,一年之内,你们要做善事做出名堂来,我要是听见了,自然会给你们解药,服是不服啊?”
谁敢不服啊。
众人能磕头的,把雪地里都快砸出来个坑。
布致道便又去了马车里看林悯,本欲带着他就这么驾马走了,瞧着他恬静睡颜,心里却总是苦,想着,好机会,我倒要看看我要是死了,你心里怎么想呢……
林悯再醒来的时候,给人家五花大绑在道观的床上。
手脚分开拿柔软的布条绑在床头,衣裳给拆开,下裤不见影踪,敞着怀,身上红痕遍布。
本就中药糊涂,更分不出来了,后头也有些不舒服,被人造访过的感觉他也熟悉,一瞬间面色灰败麻木,失了颜色。
此时窗子透出雪地反的亮光,一夜已经过去,能看见外面天开始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