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土拱了个大汗淋漓,马车也停了。

此时黑夜过去了大半,天边一线擦亮,野地松林,大道荒原白雪覆盖,呈现一种深青色。

马车进了荒无人迹的山坳里,勒缰处有一座不起眼的道观,匾上漆着黑松观三个字。

矮门开,十几个身着臃肿青旧道袍的弟子拥出来一个一身白袍的道人,白袍道人白须白眉,长至腰间,身材和脸都是微胖,皮肤紧致,面颊两团红晕,鼻尖也给雪地冷风吹的通红,倒是显得粉里透白,气血充足,风一吹,须子乱飘,活像一只人参成了形。

推开车门,人参精见阿土还骑在人家身上不肯下来,一拂尘抽上去,骂了句:“孽畜!”

阿土给师父拂尘卷到雪地里摔了个大马趴,脸朝下。

人参精犹嫌不解气,过去狠踢几脚,踢的阿土像雪球一样在雪地里乱滚,直叫道:“不敢了!不敢了师父!你瞧瞧他多美啊!我给师父这回寻了这样好的人!师父还不把缠春功传给我!谁有我这样贴心!!”

他把手指着破开的车门。

人参精这才哼了一声,拿他那拂尘扫了扫靴子,踱步过去,伸脸往里头看,他的须子扫到林悯脸上,口水差点儿也没流到林悯脸上。

只听马车里闷闷的声响笑意盈盈:“好哇好哇,从没有这么好!”

“补啊补啊,大补!”

人参精大概真的是很喜欢,直起身子,得意地看着地下的阿土,再看看弟子们,笑道:“受用受用!为师大大的受用!”

阿土便翻身起来,跟弟子们一起跪在地下,预备齐声恭贺一下,拍拍马屁,讨点好处,谁想话还没出口,便听后头有一个少年人怒极的声音撵了上来:“你受用谁!”

接着,一柄薄刃钢刀便自后方冲来!

方听见那刺破雪幕的锐气,回头之时已直搠到面上,眼前一亮,眨眼就要插入面门。

人参精身手也不是盖的,身子侧让,预备一甩拂尘,就地打落。

不想他方侧过身子,第二柄钢刀便随之而来,第一柄追着第二柄,紧紧相黏,几乎令人窒息的速度,接着是第三柄、第四柄……

来者不善。

人参精忙往后跳开数步,左闪右避,堪堪躲过数柄飞刀。

当他跳开之时,半空中已早悠悠飘下数根白色毛发。

夜色尚未褪尽,自是无人看见。

马车前头早立下一个满身是雪的少年人,背上全是刀鞘,人参精认得,那都是他派出去的弟子的。

数柄雪亮钢刀深深插在各处,有一柄插在了道馆的厚重木门上,只剩一个刀把露在外头。

天色黯淡,大雪遮人眼,阿土和众多弟子们也没来得及回头看,当即各人一边叫着“师父小心!”一边怕被误伤,早跳开老远,躲进松林里面。

扶着树干,看不清他具体形貌,只见他走动间一瘸一拐,阿土就眼尖地伸头跟师父叫道:“是他男人!还没死!”

人参精气的一掌打出去,阿土在地上翻了几滚,捂着心口起身,龇牙咧嘴地只道:“师父饶命!不怪弟子!是师弟们学艺不精!”

布致道往马车里一看,见他完好无事,这才稍稍放心,那群黑衣人往房间里吹了迷烟,他早将傻子穴道点了,跟傻子躲在床下,他是百毒不侵的,闻那迷烟如寻常,听他们叮叮噗噗砍了一床的烂棉絮,安静下来,预备点灯去看情况时,才钻出来几招迅速料理了那些人,安顿好傻子,便马不停蹄的跟了出来,一路脚步不曾停歇。

布致道又见昏过去的人领口凌乱敞开,上衣衣摆被人掀起来了,裤子有些皱,便回头,冷冷道:“谁弄的?谁碰了他衣裳?”

阿土躲在一旁,仗着他师父神功盖世,梗着脖子叫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