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致道吓得先直往后退了两步,良久不动不言,只是瞪大独眼看着他。
而在这短暂的冷场中,林悯话说出来,也后知后觉地恶心了,恶心自己,恶心他,恶心一切,恶心他所有遭遇,双手哗啦从浴桶里水淋淋地捞出来,紧紧捂住热红滚烫的脸,肩膀颓然塌下。
布致道不清楚他有没有哭,只看见他肩膀在抖。
“好。”
林悯听见他说。
接着,浴桶里的水淅沥哗啦的溢出来流了一地,因为里面坐了两个人。
布致道只脱了厚外衣扔在地上,雪白里衣还没脱,还算齐整。
两人之间一点儿旖旎氛围都没有。
因为一个面无表情,只对他突然答应,忽然抬腿跨进来,有点诧异,咬红的唇微张。
一个是不敢有表情。
虽然两人现在同坐在一个浴桶里,浴桶不大,彼此大腿碰小腿,胳膊挨着胳膊,皮贴皮,肉挨肉,脸对着脸,但布致道没有天真的认为林悯对他发出这样的邀请就是爱他了,就是不计前嫌了。
爱和不爱,笨蛋也感觉的出来。
林悯只是忍不住了,他不想委屈自己,并且经历了这么多事,他还产生了一种颓废的豁达,他自认为这叫豁达,就像枯萎的叶子接受了自己的焦黄,他也接受了自己经常会给男人捅,并且是给不同的男人捅,想捅就捅,就好像他没有什么尊严,废了那里,连男人也不算了,只能给他们当玩意儿,他忽然觉得没什么,就像每一个妓女的堕落,他也堕落了,谁也不是愿意当妓女,每个人都有他的节操,他的坚守,第一次的时候恨不得杀人,恶心的直吐,后来二次三次,数不清多少次,连面前这小子也是帮凶,他终于给他们玩坏了。
没什么了,他现在真是觉得这没什么了。
没必要跟个黄花大闺女一样,要死要活,宁死不屈,反倒婆妈。
事已至此,他只能想到事已至此了。
先爽吧。
他只想先爽,真的很难受,他自己弄不好,总也喂不饱的饥饿感,于是,他跟布致道离得很近,浴桶里热,房间里也有火炉,可毕竟是冬天,外面还在下雪,嘴里吐出白气,跟浴桶周围的滚滚水汽混在一起,像是话语炙热滚烫,其实并没有什么感情,里面冷冰冰,没有半分的情,哪怕他们即将发生最亲密的关系:“我想坐上去,可以吗?”
布致道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良久,点点头。
他还是不敢有任何表情。
林悯的手指已经在水里挨上他的大腿根儿,他下身还有一层薄薄的中裤,感到慢慢被人褪下来,林悯软热香甜的光身子靠近了,越来越近。
布致道配合的在狭窄的浴桶里尽量放低叉开双腿,让他能够顺利的坐上来。
林悯先尽量坐上他腰间,一双手扶着他宽阔肩膀,膝盖跪在坚硬的木桶底部,微微皱着眉头,准备忍着有水流缓解的轻微硌痛抬腰。
“我可以抱你吗?”这时候,身体一直很僵硬,靠着桶壁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任何表情的布致道的说话了。
林悯还没有坐下去,闻言扶着他肩膀稍微停下了,他眯起眼不太清醒地看着布致道的脸,忽然觉得碍眼,他现在太丑了,用也不太用的尽兴儿,于是伸手将他那独眼龙眼罩摘了,热水掬在手里,一把一把地把他的脸洗净了,露出本来面目,他还是这张脸,一如初见,没什么表情的时候也艳,烈火一般,轮廓利落,十分具有攻击性,有剑刃的气质,所以直往人心里扎,常常带给别人无法忘怀的伤害,也生了一张过目不忘的长相,湿淋淋的俊艳面庞上滑下道道水流,肌肤像是浸过水的羊脂白玉,眉如墨,眼似星,长睫低垂,胆鼻高悬,唇红齿白,抬眼往他看似不经意的一瞥,直直看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