戛然而止。

只听扑通倒地声。

林悯还是向前走,他觉得他在耍花招。

可是走着走着,心里又不安稳。

真的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了……

他又想到,方才这瘸子跟仇滦交完手,又是那么多人围着他过招,屠盟主的火阳掌险些打到他脸上,他避开的那样险,又背着自己,提着傻子,一口气跑了这么远……

不会真的受了什么内伤罢?

他的心里就像揣了一只调皮的小猫,一只用爪子挠啊挠,乱蹦乱跳,就是定不下来,静不下来。

没记性的东西!也狠不下来!

他还是在心里骂自己。

将晕过去的傻子放在地上躺着,回头了。

一转身,便远远见布致道摔倒槐树下,斗笠扔在一边,一个大字那样躺着不动。

林悯急得咳嗽了两声,忙快步奔上坡,跑过去将人扶起来,见他脸上血点子飞溅,是从嘴里呛出来的,林悯急的脸都变了:“你嘴里……”

“你到底那句是真!哪句是他妈假?!”

布致道把他那自暴自弃,不想活了,紧紧闭着等死的眼睛睁开,睁的圆溜溜,黑漆漆,盯着他:“我很脆弱的,跟你说我受伤啦,是你不信。”

委屈道:“你不要我了。”

林悯想给他一巴掌,又见他短短时间,把自己弄成这样,害怕一巴掌就给他扇死了,气的往地上捶了好几拳,也不知道疼了,束手无策,气的只是捶地,一句话说不出来。

布致道又颤颤巍巍拿起他攥紧捶打地面的拳头,跟临死之人交代后事那样,捧在手里连泥带土地吻了一下:“你别生气,要想打,你打我,要捶,也来捶我……我身上还软些。”

“你打地,地能知道什么情趣,你手疼,我心也疼。”

“你现在是换个方法恶心我了是吧!”林悯跟摸到脏东西似的,立刻把拳头从他手里抽出来,动作一大,他就哎呦哎呦,又吐血,林悯就不敢动了,又黑着脸任由他把自己的拳头捧起来放在脸侧挨挨蹭蹭,听他认真道:“我说的都是真话,真的。”

“一生一世听你的话是真,再也不离开你也是真……都是真。”

只骗过你一次,以后再也不会骗你了。

他倒是含情脉脉,可惜这话现在听在林悯耳朵里跟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没差别,就这么阴魂不散!甩都甩不掉!比牛皮糖还粘手!

气的又咳嗽了两声,布致道躺在他怀里,还给他拍了拍心口顺气。

林悯一掌打开,没好气,问道:“怎么回事儿?不是厉害吗?”

布致道便道:“那位大盟主,他的火阳掌可真是厉害啊,我避开了他的掌势,却没有全然避开他的掌风,给捎带了一下,又背着你,我心里焦急,怕你给人家伤了,也怕伤了傻子,你心疼,那位姓仇的,我瞧你也蛮心疼,我谁都不敢打,只能让人家打我,总之,不是伤了我,伤了谁你都心疼,我可得小心啦,所以束手束脚,给人家打伤,我怕你害怕逃不掉,路上便没有告诉你,这下好啦,我要死啦,你一定很开心罢。”

他说:“我那么坏,可真是死有余辜,你不用管我,你走罢,我死这儿好些。”

“……”林悯没见过哪个要死的人能说这么多遗言的,放电视剧上都得进吐槽区,听他越说越来劲儿,受了伤中气十足的声儿,真将他往地上一摔,起身冷道:“好,我走,你请便。”

布致道往地上又是个大字躺,头往他相反方向咯噔一垂,脸拧过去,颇有股人死如灯灭的委屈劲儿,一滴清泪从他苍老的眼角滑落,嘴抿的紧紧的,鼻孔出气儿。

“…………”

反正,最后是三个人从这儿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