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贤弟家里富庶,自小娇惯坏了,口无遮拦:“你爱说笑,也分场合!求你看看有什么补身子的药方?”

沈知便冲床上扔了一瓶丸药,砸在躺在床上面色铁青的小六耳朵边上:“拿去吃罢,一日一颗,虽说让你长不了胡子,该长的也长不出来了,但你若是习武,运气增力却是无碍的。”

沈知这么任性,屠千刀也不好多留,不过再寒暄几句,也就起身拽着沈知这差点儿把人说死的公子爷预备离开,别再给伤者添堵。

临走之时,屠千刀回身,见仇滦形容,到底叹了一声,过来捏着他胳膊小声说:“赶过来,其实是有个消息给你,心放宽,天无绝人之路,匡义盟在献州的探子来报,你那位林公子应是好好活着,逃出来了。"

仇滦便故作惊喜地望着他,做激动状。

屠千刀见他高兴,也算欣慰,不枉他想着这事,一直帮他打听,又笑道:“这是再好不过,轩辕桀大肆杀戮,人气疯了,如今青州、云州魔教余孽已除尽,沈兄弟从旁协助,师兄火阳掌大成,对付轩辕桀不在话下,只是……你知这江湖十几年血雨腥风为着什么,到时候,若真活捉了轩辕桀,少不得人人蠢蠢欲动,掀起一番风浪,师兄得有你在旁一起压着,那两样东西,我瞧着跟轩辕桀一齐毁了是最好……得有个人跟我一起说话,你明白吗?”

他是第二个来报好信儿的人,这第二个,令仇滦想着想着,心里突然厌了起来,这时候就变成了人人都要来他面前提醒一下他没用,去救悯叔,害他为自己挡了那要命一掌,如今更是什么用都没有,废人也比自己强些,悯叔靠自己不知受了多少苦逃了出来,他倒算什么东西,只会叫人伤心,一点儿忙也帮不上,心里这么想,对屠千刀也有点厌烦,面上却不显露,把头点点,道:“我明白,师兄,仇滦都听你的。”

屠千刀又附在耳边嘱咐几句,不过是关心他身体,叫他不要那么拼命,又道已经悄悄飞鸽传书给匡义盟四散各地的舵主,叫他们留心那人踪影,一旦看见,好生留住照顾,到时风平浪静,留住他与你见面,师兄帮你一起说合,非叫你们还如往昔,不再嫌隙。

仇滦知道悯叔脾气,不可能,也没拂他面子,说什么都点头就是了。

沈知早已等的不耐烦,骂了一句,抬脚走了,屠千刀言尽于此,再不能劝,也就叹气走了。

门关上。

咚一声。

是小六狠狠将那一瓶丸药扔在地上。

仇滦道:“你倒生什么气,你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

小六脸上一阵儿青一阵儿白,其实一直很恨他们这些武功高强,给人分出个三六九等的高高在上的人上人,恨不得他们都死绝了才好,心里一万个毒死人的主意,想不到最毒的,先狠声道:“帮主!明明您才是他师弟!他现在心里还记得您是谁吗?!待那姓沈的那么好,形影不离,百般回护,多抬举他啊!从青州到云州!都是您出力,他揽功名!他是您师兄!就永远压您一头?!凭什么!帮主您比他差在哪儿了!声望!功夫!您差在哪儿了!您要一辈子被他压着吗!哼……您记着他!他可不只您一个亲亲师弟……”

仇滦笑道:“你干嘛这么大火气,我还没说什么。”

“小六是替您委屈,明明您才是他师弟,在地宫的时候,还不是您救的他,那时候,他那姓沈的兄弟又在哪里,怎不来负着伤九死一生地砍断铁牢救他出来,哼,说起来,这些江湖中人,有头有脸的,哪个没受过帮主您的恩惠,帮主,您怕他干什么?”

仇滦静静看着他,微微笑道:“怕?没有谁该怕谁,也不必惊讶,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是欠你的,该对你怎样怎样,同样,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值得你相信,凡事只要知道,咱们靠的住的只有自己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