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可你见了我还是跟见了鬼一样,你怕我,你恨我,你不再疼我了,也不再爱我了,你去疼别人了,你去爱别人,你对他比对我还要好,我气不过,你不能不让人生气,我只是很小很小的发泄了一下,我想让你知道,我生气了,你疯了,你怎么就疯了……”

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在那里狡辩,抽噎着:“是你太脆弱了,你好脆弱,你一点都不坚强,你一点都没有我坚强……”

他对情感的体会和学习太浅薄,又忘记了,人跟人不一样,经历不一样,耐受力也不一样,他不叫林悯,林悯也不是沈方知,他只是觉得自己还没疯,他怎么就疯了。

长久的沉默中,沈方知又殷殷切切地抬头,卑微笑道:“我哄哄你好不好,我也会哄你的,悯叔,你想吃糖葫芦吗?想吃不想?想吃的话,你好好的,好不好?你不要疯,你坚强一点行不行?”

没有人回答他,他抱着林悯的腿,像只撒娇小猫似的把流泪的脸搁在他膝头,林悯只是双眼发直,嘴角湿湿的,咬着袖子漫无目的地笑,笑的疯疯癫癫,神志不清。

沈方知已经不敢再有脾气,不敢再发脾气,不再一股邪火如鲠在喉,嫉妒隐忍的说不出好话,他很软弱地解释给林悯听。

说了这么多,疯子却听不见了。

抽空拿一双仿佛蒙尘似的混沌眼睛瞧瞧他,又笑,那种傻笑。

他不会再害怕了,也不会再不心安,他应该是真的到了江南了,不会再伤心,也不会再流泪,他只知道笑了,总是笑口常开的。

只是不说话,从不说话,把两个眼睛老睁的怕打瞌睡那样大。

沈方知沉默下来,整个世界都默了。

北风缓缓地吹,这里近江南,没有那么冷,太阳今日是不肯出来了,天还是那么阴,阴的人喘不上气,无精打采。

他将咬着袖子傻笑的林悯抱起来乱走,心里也糊涂一片,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是很温柔的笑道:“我让人去给你买糖葫芦吃好不好?我放他走,我本来是要治好他的,我没什么坏心思了,我只是想你在身边,我放了他,你再吃了我买给你的糖葫芦就……就不要疯了,好不好?”

“你废了,我治好你,你碎了,我把你粘好,我们两个,还过只有我们两个的日子,我还是方智,你还是悯叔?好不好?”

林悯咧着嘴角,傻的冥顽不灵,跟他的性格一样固执,不知变通,不咬袖子了,眼睛又开始没什么焦点地乱转,像季末两只黯淡的萤火虫,在瞪大的眼眶里光芒微弱,垂死挣扎,显出一副很惶恐不定的垂暮样子。

布致道被花灵扔在另一间湖榭中,房内空无一人,喊爹骂娘也没个人来理他。

醒来不见了林悯心里就敲锣打鼓,如果是唱戏的话,他现在心里已经乱糟糟的唱了几百出,都很凶险,眼皮子也开始跳,心头总是没来由惨辣辣的。

在床上躺不住,自己扶着床沿咬牙站起,脚挨着地,终于勉强能立住了,一瘸一拐的倒也能走动,只是行动缓慢,心内很是激动,想,这姓沈的倒还算个正人君子,没有趁老子受伤,使手段要我的命。

房门被人推开,林悯走了进来,一束黯淡灰白的光也随着他进来,扇半开似的涂在青石地上。

窗都关着,天阴,布致道看不见他神情。

他是背着光进来的,屋外还有些亮光,房内却很暗。

他自己在桌前坐下,也不叫布致道,只把盘子里的杯子拨倒又扶正,头低着,发丝披散了一脊背,自己在那儿玩。

布致道知道今天早上是那姓沈的搞的鬼,八成又欺负他了,如今看破,眼睛倒跟明镜似的,知那姓沈的不是单纯贪图美色之人,八成有些情意在身上,想到底会顾及,不会把人招的太厉害,心里因为心疼,很是窝囊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