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致道,又看看自己怀中呆鸟一样的林悯,轻轻拍拍他肩膀:“好好让你弟弟……”他把弟弟这两字咬的用力,很暧昧,笑道:“好好让他养着吧。”

用一种我能杀了他的语气笑道:“我们做大夫的,病患的生死都在自己手中,很是当心,我一定治得好他。”

提起药箱,又嘱咐布致道:“不要再心急,心平气和地在这里住下去,总是轻举妄动,对你的伤口也不好。”

看看林悯,笑道:“你要是伤口烂了死了,你哥哥可得多么伤心,这位哥哥,今晚送送我罢,你这弟弟不是醒来了,你每日尝我给他开的药,我这大夫毕竟没有毒死他不是,你送送我,跟我套套近乎,我开心了,他说不定不出几日就能活蹦乱跳了。”

他全程一副开玩笑的口吻,林悯却听的毛骨悚然,脸上努力保持的僵硬笑意再也维持不住,嘴角的弧度变得颤抖而又滑稽,甚至有点可怜了。

他点了点头。

布致道要起身下床却不能,挣扎的满身是血,然而因为自己的受伤,不是不老不死的神仙,无所不能,是个凡人,凡人就会有这种时候,无用,无能为力,像个给人一脚能踢碎的泥佣,只有一双眼睛最是活着,瞪着那沈方知,快瞪裂,林悯看见,重又挂起笑容,笑容跟布致道的脸色一样虚弱,笑道:“你别动,我送送方知……你听话,乖乖躺着。”

布致道瞧见他眼眶含着泪光,带着一种祈求,也知道自己现在最该就是养精蓄锐,不然林悯跟他一辈子就只能困在这里了,成为别人掌心里一根指头就能拨弄的小玩意儿,说不定,有一日,他也会在自己死不瞑目的尸体边上这样逗弄林悯,更恶劣,像顽童拿木棍戳弄一只久经风雨、已经淋到呆滞的雏鸟,雏鸟受了雨本就飞不起来,别人用脚稍微在它身边跺一下,它都会吓得滚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那根棍子会去戳弄它最柔软的翅根, 没人去保护它,没有谁会成为它的避风港,他们只想着怎么从它身上拽下濡湿的细嫩羽毛,听着它痛苦而又无力的唧唧叫,成为一种乐趣……想到一些场景,布致道心里凉透了,随着这种凉,也把沸腾浆糊的脑子冷静下来,佯装无事,笑道:“好罢,你去罢,快些回来,我离不得你。”

沈方知冷哼一声,前头已经走了。

林悯来不及多说,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布致道脸色惨白地仰面躺在床上,瞪着死人一样的眼睛,只恨自己变不成一个铁人,浑身没有一点伤。

窗外水上,水面上的湖灯,两个一对,三个一堆,随水流飘动,两者或三者之间离得太近,有一个太热烈,撞着挤着,最终总能烧毁几个,自己也跟着沉没。

无声无息。

桥上,沈方知在前面走着,林悯在后面跟着。

他没有出声喊停,表示不用送了,林悯就不敢停下步子,始终跟他隔着几步。

两人无话。

只有彼此的脚步声。

忽然,沈方知停下了。

林悯也立刻停下,跟他离得很远。

沈方知把肩上背着的药箱摘下来搁在地下,转身,缓缓向他走近,林悯客气的笑着:“怎么……唔……”

下一瞬,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沈方知吻了他。

不是吻,是一种侵略。

沈方知单手掐着他下颌骨头,力气很大,食指在他下唇明示,轻轻点了点,林悯紧抿的唇瓣便听话地张开了。

他的唇舌便不在外面唇瓣上简单游荡,游刃有余、不容拒绝地伸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