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跟他姓。”

林悯“哦”了一个长调子,自己嘀咕着说:“那就是外公了,哪里是爷爷。”又笑说他:“哎,方智,叔真觉得你挺成熟的,我们那边的小孩儿吧,你知道,就你这么大的,差不多才上一年级,事儿也说不清楚,吃饭还要老师哄呢,上厕所还要给老师报告,教室里尿裤子的都有,我有个小侄儿他爸前年过年来还在我们家学呢,说丢人,尿裤子了不敢跟老师说,就在课桌底下把尿湿的裤裆捉着哭哈哈哈,唉,你也就哭着让叔别死的那会儿像小孩儿,不过也对,生在这种破地方,不成熟能咋办,不是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你这是什么,危险的地方的孩子早成熟……”

他把手捉着人家脸揪,把伴着雷雨之声听他在耳边嘀嘀咕咕已经昏昏欲睡,眼皮打架的沈方知又揪醒了,睁眼就是这张在昏瞑破旧的茅草房里都会自笼烟霞的脸笑着跟他说:“你再给叔哭一下呗,让叔再看看你小孩儿的样儿?嘿嘿嘿……”

沈方知忍无可忍,还能再忍,他最擅长的就是蛰伏和隐忍,数十年如一日,天真疑惑道:“叔叔,你好奇怪,喜欢看我哭……我哭不出来了,叔叔。”

林悯都笑出声了,这会儿才觉出跟这小孩儿过了正常的生活,就这样躺着,说说话,大家很亲近,没有危险和逃命,有的只是他跟小孩儿,很放松的,躺在床上裹着被子说话,他抱起小孩儿,在被子里让他伏在自己胸膛上,拍着背哄他:“叔叔跟你闹着玩呢,叔叔不喜欢看小孩儿哭,就喜欢看小孩儿笑,叔叔就喜欢看我们方智笑呵呵的,笑呵呵的才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儿啊……叔叔将来会让你一直当小孩儿的。”

最后一句,说出来,都是男人的责任感。

他胸膛上躺着的小孩儿大概真的很高冷,又不说话了。

只有林悯一个人的话匣子在雨夜打开合不上,继续絮絮说:“你是不知道,我还在我那个世界的时候,我妈有多盼着我成家,天天念叨着三十一了还娶不上媳妇,我说搁哪儿娶啊,现在这个年代人家都很物质的,买块猪肉都挑好看的,别说择偶了,我个三十岁的老腊肉,连青年才俊的青年两个字都占不上,要钱没钱,要貌没貌,要工作工作不稳定,车房一个没有,人家女孩儿没瞎的话,比我好的多的是,挑剩下的也轮不到我啊,想过,凑合凑合算了,打一辈子光棍儿吧,但是每次看见我爸我妈羡慕地看人家爷爷奶奶推着自己孙子孙女出来晒娃晒幸福,就觉得他们白养我一场了,没本事,学历不好,钱没挣下,连家也成不了,没有女孩儿看得上,嗳,你知道吧,就你这么可爱的,叔要是抱回去,让我爸我妈见了,说是我生的,我爸我妈能稀罕死,那叫一个容光焕发,年轻十岁,嗳,我跟你说,你还别不信,叔要是刚毕业那会儿没把我那任大学女友谈吹了,现在生出来的也就你这么大……”

他一面说,一面拍拂沈方知背部,两人胸膛一大一小,紧紧相贴:“嗳,你以后别叫叔‘叔叔’了呗,就叫悯叔,以前说让你叫爸爸,那是占你便宜呢,哈哈哈,咱爷俩以后就相依为命喽,悯叔跟你保证,走哪儿都带着你,以后就叫悯叔吧,听着亲一点,叔叔,叔叔,又不是怪蜀黍,来,叫声悯叔来听听。”

他总是单方面的很容易向别人敞开心扉,他女朋友不多,“兄弟朋友”是很多的,啥事都喜欢给别人说,熟了,你一眼就能把他看透,没什么心眼儿,出手也大方,有困难吱一声,没钱也给你凑,虽然直到现在,还有好多欠了钱的“朋友”把他拉黑,借出去的钱也没还回来多少,他还不好意思张嘴要。

“好……悯叔……”沈方知顺其自然就叫出来了,答的含糊,语带困意,眼皮打架,又快睡着了。

刹那,骤亮的闪电光弄得林悯又浑身一抖。

躺在他身上的沈方知倏忽睁大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