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致道彻底把精气神儿塌了,一气馁,身上自然放松,皱眉闻不惯药油刺鼻辛辣的味道,不想弄在身上,直气的躲,林悯按了几下按不住,就又揍他:“矫情!你还有比这更臭的时候呢!嫌什么嫌!”

面前人骂完低头又仔细给他按揉伤处,手指温热,轻轻的在那些青紫上研磨涂抹,眼睫低垂,微微皱着敷粉眉头。

布致道就不挣了。

其实也就是为了这一刻。

愿意惹人家心疼,知道他好。

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唇角的笑意和此刻的气氛一样,少男心温温漾漾,好比春日一泓寒潭初开。

雪水滴答,声声清脆,响在两人头顶。

阳光真是温暖,哪怕还要冻一整个冬天,起码此刻是不寒的。

林悯给他把药油涂上,又把他一条结实精健的手臂抬起放下地观察,叫他握拳又松,见似乎骨头是没有损伤,这才稍稍放心,脸色松展,给他把袖子放下来。

布致道又笑凑近问:“说回去,我想跟你过一辈子,你呢,你怎么想的?”

林悯一把把他凑近的头推开,往他那独眼龙眼罩上弹了下,笑说:“我这不是没赶过你了?”

又道:“你说,我们到了江南,靠什么维持生活呢?不能坐吃山空吧?到那里可不兴打家劫舍非常手段了,开个饭馆?炒菜米面,我掌厨估计就没有客人了,贩点小东西?卖什么呢,胭脂水粉、柴米油盐,我倒是能放开脸面叫卖……”

林悯先粗浅地思索了起来,他开始思考以后,兜兜转转,其实身边也有称心合谈的人陪他了,称得上得偿所愿,不再孤单。

从今而后,他愿意跟傻子,布致道一起生活。

布致道笑的身子都在抖,笑的停不下来。

林悯看他笑的前仰后合,身子往车壁上一靠,只拿那只独眼打量他,心里想,有这么好笑吗,笑的眼泪都出来,嘴唇抿了抿,呼吸粗重,偏开脸压火儿:“好笑吗? 我在认真考虑咱们三个以后的生计,你觉得好笑?”

“不……不是……”布致道好容易停住才说:“我是高兴,高兴。”

林悯:“……”半晌才扭脸过来道:“你这人有时候就……奇怪。”

他老怀疑他的脑子是不是受了一场刺激,有时候也是疯疯癫癫的。

布致道重重喘气,笑的忍不住咳嗽,泪光朦胧中瞧他脸色不好,怕他以为自己笑是因为看轻他,连忙收净,正色道:“你放心,我还在呢,没到你操心日子的时候,饿不死,咱们有钱。”

林悯瞧他没那种意思,停顿了一会儿,才道:“你总是叫我放心,我信你的本事,可我也想帮帮忙。”

布致道便又倒了碗热茶,凑在嘴边,笑瞧他道:“只要时时刻刻能见到你,能喝上这一碗你给的热茶,便是帮了我很大的忙了。”

“……”林悯又给他弄得不自在:“你……你要不以后别这么说话了吧?”

布致道:“怎样说话?”

“就……就是……”林悯要张口回答,又不好说,说出来娘里娘气的,正在心里吞吐语气呢,下一瞬,一根温热有茧的手指就摸到了他唇上,于是,他两瓣唇就保持了微微张开撅着的样子。

“你吃完饭,又忘记涂口脂了。”布致道手指按着他唇,剩下的那只眼睛在他脸上来回巡索,温声提醒。

林悯的嘴巴像是麻了,浑身过电,身上起了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老久,才从喉间发出了个“哦”。

很轻,几乎听不清。

一个大男人扮小娘子,吃饭喝水毫不在意,抿过的口脂不知有多少随着饭水一起进了他肚子,他自己不知道,他都不常照镜子。

“不过也不用……”布致道手指还没有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