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小,这些事情不懂。”贾母叹了口气,忍着心头的不悦。

黛玉觑见贾母的脸色,却没有停下,她深吸口气:“外祖母,玉儿不才,也管过几年的家,自是知道咱们这样的人家,体面最是重要,万不能落了排场。”

贾母拍着黛玉的手:“既你知道这道理,便也晓得,这银子是不得不花。”

黛玉却没有顺着贾母的意停下,她慢慢说道:“外祖母,民间过日子,不过就是开源节流四字,您家中多少年都是这般的花销,突然说着要削减开支,莫说主子夫人,就连底下的丫鬟嬷嬷们都不会同意,到时候银子没省多少,反倒落下个苛刻名声。”

贾母眼睛红了,她赞叹着:“玉儿,莫道你母亲以前信里一直夸你机敏,这些年你父亲也放心让你管家,这事的症结,可不就在此。”

“外祖母,”黛玉眼眶亦红了,但她说出的话依然冷静:“家中的成例已经改不了,但我想着,省亲别墅的修建,却也不用过于奢靡,对天家的尽心,不体现在那些屋子院子上。”

贾母苦笑着:“人一多,心思也就多了,想要他们好生干活,总得给些好处,若不将排场弄大些,经手人都没得油水,这事也就干不下去了,左右都是贾家的人,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黛玉一听便明白,贾母年事已高,已经没有心气再整顿家务,只图眼前的花团锦簇,一团和气,顿了顿,黛玉接着劝道:“既然节流做不到,只能在开源上下功夫。”

“这道理我又如何不知道,可这两年年景不好,庄子上的进益愈发少了。”贾母叹着气:“反正我老婆子也没几年好活了,过一天算一天吧,好在家中还出了个娘娘,过些年光景应当会好些。”

贾母说得隐晦,黛玉却从小和胤祺听着同样的课程,绝非闺阁女子见识,她瞬间便明了贾母的言下之意,不过是讨好了太子,等日后太子登基,从太子手指缝中漏点东西,都足够他们受用的了。

黛玉叹气更加厉害,贾家的思路,目前看着并无问题,宫中诸多阿哥,唯独太子被康熙亲自抚养长大,独得帝王喜爱,内库中的东西甚至都是先供太子使用,再呈送给康熙。

更有甚者,黛玉想起有一日胤祺从宫中回到林府后,脸阴沉了一下午,她撒娇卖乖询问许久,才从胤祺口中得知,太子在尚书房怒而将四阿哥胤禛踹下了台阶,却未受到任何惩罚。更别说宗室子弟,太子更是动辄鞭打,从无惩罚。

这样的太子,谁能质疑康熙对他的偏爱,谁又能怀疑他的太子地位不稳,就算大阿哥隐隐有着不服气,明珠和索额图在朝堂中势同水火,也不过是帝王心术的平衡罢了,太子的储君之位稳如磐石。

贾府攀上了太子,对他们而言,只觉得未来的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黛玉却隐约觉着不对,康熙年富力强,此时便向太子投注,未免显得过于心急,她拧着眉,暗示着说道:“外祖母说得是,娘娘在万岁爷身旁侍奉,若能得个公主、阿哥就好了。”

贾母也露出了笑意:“正是这个理,我们这样的人家,能得了皇家的青眼,这才是数不尽的福气。”

黛玉知贾母并未明了她的暗示,这话却不能深言,一个家族的政治倾向,不是她三言两语便能改变的,说深了先不提会犯天家忌讳,说不得贾家还觉着她碍了他们的飞黄腾达之路。

“外祖母,娘娘能得到宠幸自然好,但我想着,家中男人才是支应门庭的,琏二哥老成世故,宝二哥赤子心性,更别说族中还有那么多我没见过的亲朋,想必也有不少出众的,依我愚见,还是得请些大儒,好生教导,不求出个状元探花的,族中能出些进士、举人,将家族支撑起来,这才是正道呢。”黛玉斟酌着说道。

“我的儿,”贾母摸着黛玉的发,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