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贾母亦有她的顾虑。
“这话说得在理。”贾母神态恭敬:“皇恩浩荡,许了娘娘省亲,我们身为万岁爷的臣子,自是要竭力做好,只一点,省亲别墅耗费几何,家中可有那么些银子?”
贾赦只沉溺于美色之中,从不管那些日常嚼用,反正短了谁的也短不了他的,他笑着回话:“母亲您多虑了,我们这样的人家,虽说不是天潢贵胄,但也不是那等没个底蕴的,那住在盛京,刚抬旗的郭络罗家都能修,难道我们连他们都不如,这点子钱都掏不出不成?”
站他身后的贾琏嗫嚅两下,此时荣国府的事情他们两口子管得多,对于库房的情况,贾琏不能更清楚,目前不过是勉强维持着体面排场罢了,又哪里如他老子所言,轻轻松松便能掏出那么大笔银子。
但贾琏从小被贾赦打怕了,一不和他心意便让下人对他唾骂,对于贾赦,贾琏只有害怕的,不敢明面上驳了他的话,只皱着眉,想着如何从中转圜。
好在贾母也知贾赦是个不着调的,她虽不管家,却也能估摸出家中情况,她紧皱的眉头并未松开,看着贾政问道:“可真如你大哥所言?”
贾赦怨毒地瞥了贾政一眼,随即垂下眼去,等着贾政回话。
贾政并不如贾赦一般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与丫鬟乐,他凝神细想后,缓缓说道:“母亲,娘娘省亲是件大事,我这几日听着,不仅郭络罗家,其他几个妃子家也都准备着省亲一事,咱们家若不弄,反倒落了下乘。”
这道理贾母又如何不知,贾政顿了顿,接着说道:“但我想着我们家娘娘封妃尚晚,膝下又没个子女,不好越过了惠宜德荣四妃,倒也无需选址新建,不若顺着珍哥儿那头的园子修过来,我们院子里东边那排屋子也给拆了,正好能凑成几亩的地儿,又有着现成的园子在,想必修葺起来比去郊外另找庄子要便宜,至于银子,等今年的租子上来,想必也够使了的。”
这倒也是个办法,贾琏飞快盘算着,但仍觉着银钱不够,一家子的嚼用都靠庄子上的出息,这钱修了园子,家中如何过日子,更何况,那点钱未必能修成省亲别墅。
但瞧着贾政胸有成竹的模样,两房之间亦有心结,贾琏张张嘴,还是没有反驳。
“胡闹。”贾母瞪着贾政:“珍哥儿那头好好的独门独院过日子,你却让人家拆园子,哪里来得这个理。”
说完,贾母拍着贾珍的手安慰:“好孩子,你叔父糊涂了,不要将这事放在心上。”
贾珍顺势跪了下来,脸贴着贾母的小腿:“好叫祖母知晓,叔父说得话,正正好说到了孙儿心坎上,娘娘省亲是阖族大事,莫说只让我将会芳园拆了,两府合成一府这样天大的好事,就算让我将宁国府全腾出来,都是应有之意。”
贾珍心知,他前些年干出的事已经让宫中厌了去,好容易攀上太子爷的关系,流水一样的送了不知多少银子进去,才让家里又出了一个娘娘,在京中应酬能抬起头来。
唯一可惜的是,娘娘到底是荣国府的人,与他们这头隔了一层,听了贾政所言,贾珍立马意识到这是一个与荣国府更加亲近的机会。
“你这小子,说得倒好听,让你父亲知道了,小心他揍你。”贾母听了贾珍的话,不可谓不动心,但她更明了分寸,贾敬还活着,贾珍做的决定能有何用。
“这却是我父亲吩咐的。”贾珍从袖子里抽出厚厚一摞银票:“父亲还嘱咐我,大妹妹难得回家,我这做兄长的也得尽份心,特特吩咐我取了些银子为大妹妹接风。”
“好,还是你父亲看得远。”贾母拍着扶手笑了:“既如此,这银子我便收了。”
说着便吩咐贾政将银子收好。
贾琏盯着那些银票,打眼便知这非小数,他本就是个油锅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