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的椅子上,随她过来的王夫人,更是六神无主。
见了黛玉的身影,贾母也顾不上和她闲话,连忙问道:“玉儿,我听人说五阿哥查出了这次科举有人舞弊,到底是何情况?”
是的,虽然胤祺没让大肆宣传,但那些消息灵通者,到底还是听得到风声,更何况,是与此事颇有牵扯的贾家。
黛玉本就是冰雪做成的心肝,一听贾母之语,便知其中必有猫腻。
要知晓,贾府本就不是个多么重视读书的人家,若无宝玉下场,想必此事科举,他们连哪天考试都不会关心。
等等,宝玉下场...
难不成这次的弊案,贾家也卷入了其中?
黛玉僵着脸,静静等着贾母的下文。
被黛玉这么一盯着,贾母只觉着脸上火辣辣的,但此事涉及到她最心疼的宝玉,只能豁出去这张老脸。
“玉儿,恒亲王有说要如何处置吗?”贾母继续追问。
在这两句话间,黛玉已经心中有数,她心中长长叹息,忍耐着说道:“外头的事我不懂,但这事闹得不小,我瞧着不是难么容易收场的。”
贾母狠狠地瞪着王夫人,愚妇啊愚妇,她怎么就瞎了眼,娶了个这么蠢的儿媳妇。
王夫人也失去了昔日当家主母的架子,顾不上眼前人是她素来不喜的黛玉,掉下泪来,哀哀求着:“福晋,这都是我自作主张,宝玉什么也不知道!”
说着,王夫人将她被人引诱,给谁送了多少银两一事全交代清楚。
黛玉仔细观察着王夫人的神色,见之不似作伪,心里憋着的那口气终于还是吐了出来:“等晚点我问问恒亲王。”
虽然没有准话,但得了黛玉的这句承诺,已经是意外之喜,贾母及王夫人也不多纠缠,将带来的礼留下,连忙便走了。
黛玉知晓,这礼她若不收,贾家将更加不放心,指着那堆东西对雪雁说道:“收进库房吧,等我问明白了事情再分说。”
侍立在侧的雪雁,同样一言难尽地摇着头,要知道,她还为贾宝玉考中举人高兴过一瞬,谁成想却是涉及到了舞弊。
“贾宝玉舞弊?”胤祺神色奇异地看着黛玉,好半晌不知该如何说。
这些日子里,科举舞弊一事,胤祺已经查了个底掉,对于贾宝玉的这件事,自是清楚的。
但这事,胤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一言难尽的看着黛玉,脸上似笑非笑的,细细斟酌着。
“舅母是这么说的,”一见着胤祺的神色,黛玉便知里头必有其他缘故,忙将王夫人来访时候说的话与胤祺分说明白。
胤祺脸上的神色更加奇怪,他忍了又忍,才没有笑出来,折扇有节奏地点在桌上,胤祺古怪地说说道:“噶礼胆子是大,这次科举确实有人走通了他的门路,但无一不是盐商之家,动辄便送了数十万两银子,这才能被他看在眼里,抬手帮了一把。”
“数十万两?”黛玉惊诧不已:“贾家哪里还有这么多银子。”
莫说没有,即使有,也不是王夫人能拿出来的。
“所以,”胤祺手摊开,给黛玉看着他空荡荡的手心:“王夫人送的那几千两银子,都没到噶礼面前,便被下面伺候的人给分了。”
“所以,贾宝玉并没有卷入弊案之中?”黛玉终于知晓,胤祺的神色为何会如此奇怪,此时她的脸上,也是如出一辙的恍惚:“舅母被骗了,她送的银子没有作用?”
这,难道说王夫人的蠢,反而救了贾宝玉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