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衔枝推门而入,看见孟介远站在窗边。

书房里还有两个男人,一个与孟介远七分像的应该就是孟介远的父亲,如今的督军。

还有一个男人见叶衔枝走进房间时,便退到了一旁。

“衔枝。”孟介远看着叶衔枝的眼睛,“我们需要谈谈。”

副官和那个男子识趣地退出书房,并且轻轻带上了门。

孟介远走到叶衔枝的面前,伸出双手握住她的肩膀,直视她,眼中有不忍:“谢宣祁的事……你都听到了吧。”

叶衔枝点点头:“他真的……在为敌人做事?”

“不是做事。”孟介远放开了她,提起谢宣祁时声音冷冷的,“他现在专门为敌人筹集物资。上周,他亲自签署了征用令,抢占了三家民族企业的工厂。”

叶衔枝感到一阵眩晕,她扶住书桌的边缘:“不可能……谢宣祁再怎么样也不会是这样的人,他原本……”

“人是会变的,衔枝。”孟先启从桌上拿起一张黑白照片递给她,“特别是面对生死威胁的时刻。”

照片上,谢宣祁微笑着和敌人握手。

他竟穿上了曾经最嗤之以鼻的西式西装,长长的辫子吊在身后,胸前别着敌人身份象征的勋章,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陌生的、令人不适的气息。

叶衔枝的手微微颤抖。

这真的是曾经那个有着不可堪折的文人风骨的谢宣祁吗?

“需要我做什么?”叶衔枝深吸一口气,声音却稍有颤抖。

孟介远的眼中带着犹豫,久久没有说话。

“叶小姐,我们需要你去接近谢二爷。”坐在一旁的督军开口道,声音沉静入水,“你和他曾有过些纠葛,或许他还会信任你。”

叶衔枝猛然抬头:“你们要我……潜伏在他身边?”

“谢宣祁掌握了下个月的物资运输路线,我们必须得到这份情报。”孟督军的眼睛黑得就像深渊。

“如果他……拒绝呢。”叶衔枝询问。

房间里沉默的片刻,孟督军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把精致的黑色金属物,放在她的面前。

“那么叶小姐,你就要做出选择了。”

窗外,一声闷雷滚过十里洋场的天空,乌云密布。

片刻,在孟介远和孟督军的注视下。

叶衔枝拿起来桌上的金属物,朝他们沉重地点了点头。

三天后,法租界的一家咖啡馆。

叶衔枝穿着淡蓝色的旗袍,坐在靠窗的位置,手指不安的搅动着自己面前已经冷掉的咖啡。

按照孟介远给的情报,谢宣祁每周三下午都会到这里见他的线人。

门口的清脆的风铃声响起,叶衔枝抬头

看见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走了进来。

第十八章

谢宣祁比几个月前瘦了很多,脸颊甚至有微微凹陷,眼下有很明显的乌青。

他穿着一身西装,手里拿着一根手杖,走路的时候微跛。

叶衔枝的心猛的收紧。

他的腿……

谢宣祁似乎是有所感应,转头看向了叶衔枝坐着的方向。

四目相对的瞬间,谢宣祁的手杖掉到了地上。

“衔枝?”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叶衔枝强迫自己挤出了一个笑容:“二爷,好久不见。”

谢宣祁快步向他走来,却在还有两步远的地方停住,他警惕地环顾着四周:“你怎么回来了?这里太危险了!”

“我来找你。”叶衔枝直视着谢宣祁的眼睛,“我想知道真相。”

谢宣祁的表情变得复杂。

他回过身弯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手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