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张在风中微微颤抖，叶衔枝注意到他右手的虎口茧子又厚了几分。

这些天里，孟介远白天为学校奔走，晚上带着青年教师挖壕坑，如今眼下满是青黑。

“你该休息了。”叶衔枝忍不住说道。

孟介远摇摇头，压低了声音：“衔枝，我有任务，需要回沪城了。”

孟介远从口袋中掏出一支钢笔，笔帽上刻着细密精致的花纹。

“这是我父亲给我的。”孟介远将钢笔放进了她的手中，“衔枝，学校就交给你了。”

笔身还残留着体温，叶衔枝突然抓住了孟介远的手腕：“带我一起。”

四个字几乎是脱口而出，叶衔枝自己都吃了一惊。

但此刻她无比清晰的意识到，比起延州安稳的教学工作，她更害怕听见某天传来孟介远战死的消息。

孟介远的手在叶衔枝的掌心中愣住了。

他轻声说：“你知道谢宣祁正在沪城通敌吗？”

风吹过，吹得一旁的大树哗哗作响。

怎么会这样？叶衔枝松开手，一脸的不可置信。

“上个月，谢家名下的店铺被查封。虽然不知是主动还是被迫，但……”孟介远的声音像是刀一般割在她的心上，“衔枝，你留在延州，这里安全。”

安全？

防空洞里孩子们惊恐的眼睛，操场上的消防隔离线，每日夜里远处隐约传来的轰隆声。

这个世上早已没有了安全的地方。

但她只是点点头，将钢笔紧握：“什么时候动身？”

“凌晨四点。有卡车送药品，然后再从那里转到需要的地方。”孟介远移开目光，“衔枝，别来送。”

然而当星星还挂在天上时，叶衔枝已经站在了校门口。

卡车引擎声由远即近，车灯穿透了晨雾。

孟介远从副驾驶跳了下来，身着便装的他精神干练。

看到叶衔枝时，他大步走来。

“这个给你。”叶衔枝将手中的包裹递给他，里面装着一些干粮和叶衔枝为他绣的一套衣领上有平安福的外套。

孟介远的手在碰到她指尖时微微发抖。

卡车传来了催促的喇叭声，他突然将叶衔枝拉入了怀中。

“等我回来。”

他的呼吸扫过叶衔枝的耳边，比晨雾还要轻。

就在孟介远登上车门准备关门的瞬间，叶衔枝从卡车后面爬了进去。

卡车载着药品和躲在车厢里的叶衔枝远去。

第十七章

三天后，距延州六百公里外的沪城。

孟介远在跟随卸货时终于发现了坐在车厢里的叶衔枝。

四目相对后，叶衔枝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对不起介远。”她站起来走向了车尾，“我只是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孟介远看着叶衔枝的眼睛，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去支撑着叶衔枝跳下了车。

二人跟着前来接应了人回到了督军府。

沪城的天空阴沉沉的，仿佛随时都会压下来般。

叶衔枝站在督军府的后院里，望着那棵梧桐发呆。

手指在口袋里不断抚摸着孟介远送给她的那支钢笔。

“叶小姐，督军请您去书房。”

副官走到叶衔枝的身后，恭敬地说道。

叶衔枝点点头，跟着副官穿过曲折的走廊。

督军府比她想象的还要大，让她觉得这里的每一块砖仿佛都有秘密。

书房门开了一条缝，里面传来了孟介远低沉的声音：“情报准确吗？”

“千真万确。”另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回答，“谢二爷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