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城，督军府。

谢宣祁踏进督军府的那一刻，便闻到了一股陌生的气味。

不是熟悉的茶香和墨香，而是西洋的皮革和雪茄烟混合的味道。

这是他第一次正式踏进西式建筑的房子里，在门厅处脚步微不可察的顿了顿。

他的目光扫向四周，映入眼帘的便是大理石的地板、水晶吊灯，楼梯的扶手都是雕花的西洋样式。

“谢二爷，督军在书房等您。”副官在二楼的拐角处停下。

在副官的通报声中，谢宣祁走进了书房。

“谢二爷，喝点什么吗？咖啡或者酒？”孟督军走向酒柜。

“清茶即可。”谢宣祁在沙发上坐下，手指拂过扶手上精致的雕花。

茶盏放在木桌上时，孟督军开口道：“二爷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不知道孟少督军如今在何处？”谢宣祁道。

孟督军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笑道：“介远替我去给离家的大儿子带些家书，不知谢二爷为何……”

“无事。”谢宣祁的手指在衣袖中握紧，“只是前段时间与孟少督军一见觉得挺有缘分，想结识一下。”

“如果少督军不在的话，那我便告辞了。”谢宣祁起身向门口走去，转身向孟督军微微颔首，“多有叨扰。”

待谢宣祁跟着副官消失在二楼转角处，一身洋装的孟叶亭走进了书房。

“父亲，谢宣祁来干嘛。”

孟叶亭朝孟督军走去，拉着他的衣角撒娇。

督军用手刮了刮孟叶亭的鼻子；“还不是你跟介远把别人的夫人拐走了，我估计这谢二爷啊，全知道了。”

“那我要赶紧去给二哥发个电报。”语罢，孟叶亭就匆匆出了门，一边走一边念叨着，“得赶紧让二哥把衔枝拿下，我到手的嫂子别跑了。”

孟督军看着孟叶亭离开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这叶衔枝并不是孟介远妻子的最佳人选，可……

孟督军叹息一声，随他们去吧。

第十二章

谢宣祁站在自己房间的窗前，指节敲击着红木窗棂。

“孟介远……”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语气中带着些咬牙切齿。

管家轻声轻脚的推门进来，将茶盏放在了黄花梨木的桌子上。

“二爷，派去督军府的人回来了。”

谢宣祁转身，长袍的下摆划出一道弧线：“如何？”

“孟少督军确实不在沪城，督军府的人说他去延州探亲了。”管家低头汇报，“还有，今天下午孟小姐去了一趟电报局，还念叨着什么嫂子。”

谢宣祁端起茶杯的手一怔，茶水微微荡出。

他忽然想起那日他和苏小小大婚之日，那个穿着洋装的少女看他的眼神，带着警惕与敌意。

“备轿。”谢宣祁放下茶盏。

管家面露难色：“这个点……”

“就现在。”谢宣祁的声音轻轻的，却让管家背后一凉。

不多时，谢宣祁站在电报局的柜台前，指尖推过五块银元。

原本还略带不屑的柜台职员左右张望，迅速将银元扫入抽屉中。

“督军府孟小姐今日的电报，发往了哪里？”

职员犹犹豫豫的回答道：“延州师范学校……收件人是孟先启老师。”

谢宣祁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果然，叶衔枝被他们藏到了延州。

“电报内容？”

“这……”职员的额头已渗出了冷汗，“局中有规定……”

又是一块银元落在了柜台上。

职员颤抖着写下几行字递了过来，谢宣祁看了一眼，瞳孔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