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怀景留了下来。
“本朝国史,在史书上当怎么写?”陈执低声问,语只在两人之间可闻。
“皇帝暴戾无道,外戚摄权干政。”崔怀景也低着声,一板一眼作答。
“崔怀景,先前的问题我再问一遍,”陈执坐于床榻之上如坐明堂,“你崔家可愿再立匡世之功?”
崔怀景看着眼前之人,他慧眼识龙虎,已经看出陈执身上的帝王气象,忽而悲从心起,心道亡世逢真龙,难道大陈江山真要改换了?
“崔家只辅陈室社稷。”崔怀景退后一步,声虽微弱,意却笃诚。
陈执望着崔怀景。
“枕儿。”陈敛鹜还等在殿外,站了半炷香后隔着窗子唤道。
陈执又长看崔怀景一眼,对门外说道:“请皇上进来。”
于是外面的宫人把门推开,陈敛鹜只身迈步走进来。
“朕与你消气,”陈敛鹜坐下来,手伸进绫被去握陈执的手,问道,“你说要什么?”
“臣要什么陛下都给吗?”陈执的表情淡淡的,看上去仍不打算给皇帝一个好脸色。
帷帐半卷,帐内半围住他们两个人。陈敛鹜看着他,思量了片刻,说道:“朕都给。”
陈执于是说,“臣要皇后死。”
殿中只三个人,此话一出,把个崔怀景骇怔在地。
崔怀景双目一眨不眨,愣愣地看向陈敛鹜。手心里吓出了一把冷汗。
陈敛鹜沉默着,然后开口让殿外的人都进来。
于是陈敛鹜的人,陈执宫里的人,自门外并入,排列而立,茫茫然不知何事。
“你,”陈敛鹜伸手指从里面点了个人,“去把皇后请来。”
“陈扩。”陈敛鹜又叫道。
卫兵们看懂了陈敛鹜的手势,这是要戒严,于是分兵前门后门,按袖藏刃。
崔怀景身子一晃,扶着柜子站稳自身,愣愣看着被床帐遮住面容的陈执。朝堂要翻天了,他脑子里不断念着这一句话。
崔怀景的眼眶红了,他不知自己该怎么做,是否该下跪磕头以死相求,求皇上转回心意。他只知道,要保陈家的皇座,就不能杀姜皇后;可外戚操持的陈室江山,虽存犹亡,崔怀景不知求来又有何用。
更何况,皇上只听陈枕卿,不听他崔怀景。
下人们不知何事,只有面面相觑,无言地偷目打量。
陈敛鹜回袖转身,闲步回榻,帷帐在外挡住众人的目光,他坐在床边,望着陈执笑了。
低下头,一寸寸地贴近陈执气息,两人的鼻梁如出一辙瘦高,蹭在一起,陈敛鹜把嘴唇碰在陈执的嘴唇上。
陈执不知怎么,心府一晃。他前世嫔妃无数,却没怎么接过吻,只有僵着双唇停在那里。
陈敛鹜试探着,一点点吮上他的唇。
痒,温热、唇内湿润
手在被下攥紧成拳。多少夜的龙榻都云雨过了,陈执却从这个吻上忽然感到荒唐。
陈敛鹜断续的鼻息扑在陈执面上,唇肉贴含着他的唇缝吻食。
陈朝天子,一个能开国,一个敢亡国,两代帝王都不会接吻。
“......皇上......”蚊蝇细的声音从帐外传来。
陈执偏开头。
“......说。”陈敛鹜道。
“皇后在外面了。”
延请皇后入殿。
陈敛鹜挥了挥手,留守在内的陈扩军一齐上前,执着她的臂膀就把人按跪在地上。
姜皇后都懵了,“皇上?”
“皇上你这是干什么!快点放开我!”
陈敛鹜站起身,向执刀侍卫走去。
陈执在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