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致仁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进来的。
“谢将军,”他听起来很有礼貌,“很抱歉这么晚打扰您。”
谢利毫不留情地说:“如果您真觉得抱歉,就不会来打扰了。”
林致仁完全无视他的不礼貌,“有一件事需要和您确认一下,犬子现在在您那里吗?”
“您有三个婚生子和两个非婚生子,不知道您问的是哪位?”
“林珩,我最小的孩子。”
谢利看了一眼客卧的方向,“他在。”
林致仁听起来像是松了一口气,谢利很佩服他的演技,“犬子一定给您添了不少麻烦,我们这就把他接回来。”
“我没觉得他添麻烦了。”谢利选择吞下“是我把他带回家的”这种故意激化矛盾的挑衅之词,“顺便问一下,您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呢?”
“他没有接。”
“他的身体不舒服。”谢利不客气地说,“好一些之后他会自己回家的。”
“那就更不能给您添麻烦了。”
谢利不耐烦地打断他,“我说了不是麻烦。”
林致仁停了一下,又说:“谢将军,您知道犬子要和方家二公子订婚了吗?”
“略有耳闻。”
“如果他在您那里过夜,我担心会有一些不好的传闻影响您的清誉。”
谢利失笑一声。
清誉?真有趣。如果阳痿算清誉的话,那他简直就是主星上流社会里的圣人。
“哦,只是要订婚了,他就没有在朋友家里过夜的自由了吗?”
“不在外过夜是林家的基本家教。”林致仁一本正经地说。
那你那两个非婚生子都是在家里搞出来的?谢利很想这么问一问。
“我们必须得接他回来,谢将军。林珐和家庭医生已经在路上了。”
“随便。哦,对了,您怎么知道他在我这里?”
“我们总是与家人实时共享位置的,谢将军。”
翻译一下,林珩一直在被监视。
谢利嗤笑一声,挂断电话。
他看了一眼时间,距离他把林珩一个人留在浴室里已经过去了二十五分钟。
他之前一直犹豫今天晚上是不是不应该再去骚扰林珩,为他在这个不堪的夜晚保留最后一点尊严,但现在林致仁亲手为他送上了骚扰的理由,谢利觉得这应该是天意。
天意大概是不可违的吧。
他起身穿过走廊,站在客卧前一边敲门一边猜测林珩洗完澡没有。
一分钟后,门开了。林珩站在他眼前,头发是湿的,脸上还残留着水汽,整个人却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冷水澡。谢利漫不经心地想。
睡袍对他来说大了一些,丝质的面料又太光滑,他用一只手揪着衣襟,才能阻止睡袍从肩膀上向下滑落的趋势,即使是这样,仍然露出了半个锁骨。
谢利的视线落在林珩紧贴颈侧的一缕黑发上。他看着水从头发流向颈部皮肤,又沿着天鹅一样的颈项向下流淌,拖出一条长长的水渍,最后遇到锁骨才停下。
“将军?”林珩的声音仍然有些不稳,冷水澡有用,但又不是那么有用。
谢利收回视线。
“你的父亲刚才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他说。
林珩的五官微不可察地僵了一瞬。
“他……要接我回去吗?”
“是的。”
林珩垂下眼睛,更紧地揪着自己的衣襟。
“今天晚上,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没别的话要说了?”
林珩沉默了一会。
“您的毯子,我会洗好送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