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曦曾经以为自己没有认床的习惯,但直到在次卧中猛然惊醒时,她才发现,自己是这么不愿意身边熟悉的一切发生改变。
噩梦里的母亲字字泣血,浑浊的眼珠几乎要挤出眼眶。
她仍在喊着:“宝贝,不要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语,任何人都不要信!”
“你会死的,你会变成妈妈这样,你会死!”
那个“死”字像是嚼尽了她一声的血与泪,恨意和她的生命力一并喷涌而出,恶臭弥漫了整个房间。
乔曦只觉得心脏紧揪着,疼得全身都在冒冷汗,母亲为她编织的未来在梦境中反复循环。
她变成了母亲一样又干又瘦的怪物,哀求着某个男人,膝行到他脚边求那个人不要抛弃她。
“你爱我吧。”她声泪俱下地喊,“只要你爱我,我什么都为你做!”
男人的影子飞快地消散。
乔曦抖得心脏快要停摆,在一阵阵猛烈的窒息中,她下意识寻找起那个熟悉的怀抱。
“阿鸩……”
可她只拥到了一丛冰冷的被褥。
乔曦睁开眼睛,看着身侧空荡荡的床铺,眼中的依赖崩塌成了一片空洞的废墟。
那里有躺过人的痕迹。
却又凉了不知道多久。
她像个提线木偶一样牵引着自己的四肢下了床,趿着拖鞋,梦游似的推开房门。
对面的主卧在凌晨三点依然亮着幽微的光芒。
乔曦走向那光芒的途中,想起了书中的一句话。
“我不由向海那边望去,但什么也没看到,只见远处有一点微茫的绿光,兴许是谁家码头上的电灯。”
张爱玲写,生命华美的袍角下爬满了虱子。
她是否该掀开那席长袍?
是否……做好了准备,面对一个淤烂彻底的枕边人?
微光没有给予她答案。
只给予了一声叠着一声的吟哦。
“学长慢点、小心宝宝……会被你老婆发现的……唔!”
熟悉的低笑混杂着秽乱的交媾声响,伴随着她的声音协奏。
乔曦没有揭开长袍,直面内里那身爬满蛆虫的肉。
她只是伏在马桶边,吐得像要把胃也一并掏出来。
恍惚之中,母亲得逞般的面容在她面前若隐若现。
她耳边激荡着诅咒般的呢喃:“我告诉过你的。”
“是你太笨了,宝贝。你跟妈妈一样笨。”
……
次日清晨,看到餐桌边眼下挂着一圈倦怠的祁鸩时,乔曦的心里已经毫无波澜。
不需要再验证任何事情的真假。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律师告知她,因为财产分配比较麻烦,所以离婚协议的拟定还需要几天时间。
乔曦想了想,回复:“尽快。”
她实在无法忍受,继续装得若无其事地与这两人同桌吃饭的日子。
祁鸩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脸色镇定地解释了一句:“昨晚公司临时有事,刚刚解决完回来。”
乔曦“嗯”了一声,像是没看到一边用喝汤掩饰满面春色的云湘芜一般:“没事就好。”
“……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乔曦安静地看了他一眼,用银叉捅烂了灌汤包的表皮。
醇厚的汁液惨烈地流满了盘子。
她想了想,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把主卧的床换了吧。”
“好,我下午就让人安排。”
……
乔曦怎么也没想到,祁鸩安排的结果是这样。
夜里,结束工作后她独自开车回家。
她看着那张表面上只是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