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破天荒地没有碰我。

顾长渊的手轻轻梳理着我的发丝：“月柔不日就要入府了，你今日就搬去醉月楼住吧。”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去了醉月楼就只能当妓子了。

我怔了怔，随即回过神来。

去醉月楼和留在这也没什么区别，搬出去也许还能少受些折磨。

我低眉顺目地应了声：“好。”

顾长渊明显怔住了。

没料到她会答应得这般干脆，连半点犹豫都没有。

他脸色陡然阴沉，袖袍一甩便转身离去。

我不知道他又怎么了。

目送他离开后，我默默收拾起行囊。

背着包袱出门时，正撞见下人们抬着一袭大红色嫁衣进门。

院子里堆满了装着金银珠宝的箱子。

那都是给姜月柔下的聘礼。

恍惚间，我想起当初顾长渊来林家下聘的情景。

他只带了一个侍卫，和一张薄薄的婚贴。

那是我还天真地以为，我是顾及我商贾之女的身份才如此低调。

如今我才明白，从一开始，他就没将我放在心上……

第六章

我踏出栖霞别苑的大门，却没有直奔醉月楼，而是绕到了城西最偏僻的一处窑子。

站在那扇破旧的木门前，我的双脚却像生了根，不敢再向前一步。

我害怕推开门会看见让我崩溃的画面。

“阿姐！”

一道雀跃的声音突然传来。

我抬头，看见小妹林溪棠提着裙摆朝我奔来。

我下意识张开双臂，将她稳稳接住。

她像小时候一样，在我怀里蹭了蹭，声音眷恋：“阿姐，我好想你啊。”

被顾长渊折磨时我没哭，被姜月柔陷害时我也没哭，可小妹这一句话，却让我的眼泪决了堤。

我哑声问道：“溪棠，最近没人欺负你了吧？”

想起当初顾长渊命人把小妹押来这窑子时，我几乎发狂地跪地哀求。

他却让人按住我，逼我看着小妹接客。

听着小妹哭喊‘好痛’，我崩溃绝望，却什么也做不了。

直到顾长渊说，只要我乖乖任他摆布，就放过小妹。

我连一瞬都没犹豫，当场就答应了……

小妹摇了摇头，突然拉住我的手问道：“阿姐，你什么时候才能离开那个坏人啊？”

我脸色一僵，连忙压低声音：“溪棠，他是王爷，不能这么称呼。”

她委屈地瘪着嘴，脑袋耷拉下来：“可他欺负你。”

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本该是我保护她的，现在却要她来担心我。

我强忍哽咽，骗她：“溪棠，王爷要成亲了，我也要住进王府，以后……别来找我了。”

我把这些年偷偷攒下的银子塞进她手里。

“带着爹离开京城吧，马车我已经安排好了。”

她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解：“阿姐不走吗？”

我狠下心，逼自己冷下脸：“林家现在都没了，只有跟在王爷身边，我才能享尽荣华富贵。”

说完，我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小妹的哭喊声从身后传来。

“你骗人，你不是我阿姐！我阿姐才不会说这种话！”

我几乎耗费了全身的力气，才忍住没有回头。

对不起，溪棠。

阿姐活不过这个冬天了，但至少要让你们活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