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不想做皇后了。”我静静地看向顾玄霆。

他指尖攥住我手腕,力道大得生疼:“你已经断了顾长渊的念想,现在也要断了朕的念想吗?”

“陛下,我从未给过你念想。”我抽回手,褪下龙纹披风递还给他。

“三年前,我爹娘的死是否有你视而不见,甚至推波助澜的功劳?”

顾玄霆的脸色寸寸冷下去,帝王威压如山倾来:“不是说好不再提这件事吗?”

我迎着他的目光轻笑:“不提我也忘不了。”

顾玄霆的脸色彻底冷了下去:“若是朕不许呢?”

我举起金簪抵至自己脖颈:“陛下答应过我这个皇后我不想做就不做,会放我自由。”

“君无戏言?”我问他。

“君无戏言。”他应了。

第二十五章

我立在船头,江风裹着水汽扑面而来,裙摆随风扬起。

两岸青山如黛,船桨破开水面的声响惊起一行白鹭,振翅掠过天际。

妹妹林溪棠从舱内走出,将一件青灰披风搭在我肩头:“江上风大,仔细着凉。”

我拢了拢披风,仍站在船头眺望远方。

我不是顾玄霆的皇后沈清欢,也不是顾长渊的外室小月。

我现在是林家家主林疏月。

林家的商船在晨雾中缓缓前行,船头悬挂的“林”字旗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让我想起了十年前爹爹带我跑船的光景。

“江南的茶商昨日递了拜帖,说酉时要来谈今春的明前茶。”林溪棠翻开账簿,与我交代生意。

曾经任人欺凌的两个小姑娘,已成了江南商界赫赫有名的林掌柜。

我望着波澜的江面,忽而轻笑:“记得小时候偷喝爹爹的雨前龙井,苦得直吐舌头,你还会拿糖渍梅子来哄我。”

林彦耳尖泛红,慌忙合上账簿:“陈年旧事提它作甚!倒是你……”

“阿彦,”我打断他的欲言又止,指尖拂过船舷上斑驳的刀痕,“你看这船,挨过多少风浪,不照样载着新茶往北地去?林家商号能在江南重振旗鼓,我也可以。”

他怔了怔,忽然朗声大笑:“是了!你想得比我明白!”

笑声未落,船身猛地一晃,甲板尽头传来水手吆喝:“过闸口咯”

暮春的江南细雨如酥,我撑着油纸伞立在石桥上。

桥下乌篷船悠悠荡过,船娘吴侬软语的采莲曲飘进临河茶楼。

二楼雅间传来算盘珠子的脆响,林彦正与茶商敲定最后一批货银。

一个暗卫突然从屋檐上翻下来下了我一跳:“姑娘,京城来信。”

他递上盖着龙纹火漆的信笺,信笺展开,只有寥寥数字。

“江南新茶甚好,御膳房欲采买三百担。”落款处画着歪歪扭扭的芍药,如孩童涂鸦。

我噗嗤笑出声,眼前浮现顾玄霆捏着御笔,在奏折堆里偷画小像的模样。

从江南再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快入冬了,林家商号也已在北地扎了根。

我裹着狐裘踏进铺子,账房为我端上了一杯热茶。

我目光扫过窗外飘雪的长街,有个佝偻身影正瘸着腿扫雪:“那人……”

账房顺着我的视线望去:“哦,姓顾的哑巴,来做工半年了,虽然腿脚不利索,干活倒勤快。”

他压低声音,“只是性子古怪得很,每天都去码头站几个时辰,伙计们都说他是在等心上人。”

我望着那身影扫完雪又踉跄着搬起米袋,不小心摔了一跤。

“东家?”账房疑惑地唤我。

我转身往内室走去并吩咐账房:“叫个伙计帮下那个人,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