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渊跪在珠帘外收拾满地碎瓷,苍白的手指被热茶烫得通红。

他死死盯着顾玄霆环在我腰间的手,眼中翻涌的戾气翻涌,却在撞上我目光的瞬间化作卑微的瑟缩。

“狗奴才!”顾玄霆揽着我转向他,“连茶都端不稳,留着这双手做什么?”

殿前侍卫的刀鞘重重砸在他指骨上,我听见细微的骨裂声。

顾长渊额头抵地,破碎的喘息从齿缝溢出:“奴才该死……”

我按住顾玄霆欲扬起的袍袖,他抬头看向了我:“皇后可是要为这个奴才求情?”

我摇了摇头:“他曾断我一条腿,断他一双手又何妨?只是他的手留着还又用,若是成了残废,什么也做不了,反倒不美了。”

顾玄霆轻笑一声,指尖卷起我鬓边碎发:“皇后心善,那便罚他跪到子时。”

他忽然俯身贴近我耳畔,吐息灼得人发颤,“不过朕倒是好奇,他能忍到什么程度?”

顾玄霆掐住我后颈迫我抬头,拇指重重碾过唇瓣,“让他亲眼看着”

滚烫的吻落下来时,我透过朦胧泪眼望见顾长渊被侍卫按着跪在泥泞里。

他额角青筋暴起,十指深深抠进泥土,却在对上我视线的瞬间扬起惨笑。

入夜,我命顾长渊跪在榻前守夜。

烛火摇曳,他影子投在纱帐上,像一尊沉默的石像。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掀开帐幔,正撞上他来不及收回的目光。

那眼神烫得骇人,裹着压抑的痛楚与痴缠,仿佛要将我烧穿。

“再看就挖了你的眼。”我抓起玉枕砸过去。

他不躲不避,任由枕角在额角划出血痕,却忽然哑声问:“娘娘……可还恨我?”

我冷笑:“恨?你也配?”

他垂下头,嗓音破碎:“我如今连恨都不配了……”

窗外骤雨倾盆,雷鸣炸响的瞬间,他忽然扑上来攥住我的手腕:“可我宁愿你恨我!也好过装作陌路,连多看一眼都不肯!”

我扬手甩了他一耳光,他却顺势将脸埋进我掌心,滚烫的泪灼得我指尖发颤:“疏月,求你……别再折磨自己了。”

“轮不到你可怜我!”我挣开他,厉声唤来侍卫,“把这疯奴拖去慎刑司,赏二十鞭!”

他被拖走时仍回头望着我笑,嘴角血沫混着雨水淌下,眼底却亮得惊人:“疏月,你心里还有我……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是在折磨我也是在折磨你自己!”

我蜷在榻上攥紧锦被,记忆回到曾经……

想起自己被打断腿的那个雨夜,想起醉月楼和栖霞别苑的日子……

想起顾长渊掐着我的脖子说要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如今,究竟是谁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二十三章

春祭的鼓乐声震得耳膜发颤,我端坐在御辇上,望着朱雀街上乌泱泱跪拜的百姓。

顾玄霆的龙辇在前,明黄华盖遮住大半日光。

“娘娘,该撒福钱了。”侍女捧着金盘轻声提醒。

我抓了把铜钱扬手抛向人群,金箔裹着的钱币在阳光下泛着刺目的光。

欢呼声中,我瞥见一道寒芒向我劈来。

“护驾!”侍卫的嘶吼与利刃出鞘声同时在耳边响起。

护卫将我和顾玄霆层层包围起来。

“别怕。”顾玄霆将我护到身后,手持利剑,目光警惕地扫视周围的人。

突然,我看见一个护卫提起佩刀,对着顾玄霆的背后砍了下去。

我来不及思考,迅速将顾玄霆扑倒在地。

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视线天旋地转的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