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顾长渊的恨意绵长,哪怕他真的做了阉人我也不会心疼他。
但我只是觉得,我这样把他的自尊踩在脚底的模样,和当初的他又有什么区别?
顾玄霆双手扶着我的肩头,转过我的身子:“没有什么对不对的,他犯下的过错就应该受到惩罚。”
“我只是不想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我迷茫地看向顾玄霆,他好像总能读懂我在想什么。
“你怎么会担心自己变成顾长渊?你不是他,这是他欠你的,再说这个选择是朕做的,若是罪孽也该落到朕头上。”
“你别胡说了,这是我自己做的决定,但是他应得的。”
我的眼神坚定了很多,不再为自己做的决定而后悔。
“这就对了。”顾玄霆牵着我的手回房,“朕来帮皇后把头梳完。”
第二十一章
再次见到顾长渊,是十日后。
我倚在软榻上,正在休息,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娘娘,人带来了。”小宫女垂首禀报,声音里夹着一丝畏惧。
我抬了抬眼,屏风后那道颀长的影子微微一晃,随即跪伏在地。
“罪奴顾长渊,叩见皇后娘娘。”
那声音沙哑得陌生,却仍能听出几分旧日的冷冽。
我攥紧了袖口,起身从榻上下来,越过屏风,看向来人。
不过几日未见,他竟已瘦得形销骨立,一身灰扑扑的粗布太监服裹在身上,脊背却依旧挺得笔直,仿佛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齐王。
“抬起头来。”我听见自己开口,嗓音冷得像淬了冰。
他缓缓直起身,下颌微扬,露出苍白如纸的面容。
那双曾令我无数次颤栗的凤眸低垂着,眼尾泛着病态的潮红,鬓角碎发凌乱地贴在颊边,整个人像是被碾碎后又潦草拼凑的瓷器,好像稍一触碰便会彻底崩裂。
我忽然笑出了声,指尖轻点案上茶盏:“顾长渊,你如今这副模样,倒比从前顺眼些。”
他喉结滚动,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衣摆:“娘娘喜欢便好。”
“喜欢?”我起身走到他面前,挑起他的下颌,“本宫喜欢看狗摇尾乞怜,你可学得会?”
他仰头望着我,眼底血丝狰狞,却忽然扯出一抹笑:“娘娘想让我学,我便学。”
话音未落,他竟真的伏下身,双手撑地,脊背弓成一道屈辱的弧线,学着幼时在街边见过的野狗,笨拙地摇了摇腰身。
殿内死寂一片,连窗外的雀儿都噤了声。
看到他如今的模样,我的心中并未觉得快慰。
我又回想起来自己也曾跪在他人胯下,像狗一样爬行……
那时候的他怀里抱着姜月柔,眉眼间尽是倨傲的戾气。
如今,他连尊严都被我亲手碾碎了,可以人人践踏。
我猛地抬脚踹在他肩头,他猝不及防摔倒在地,后脑重重磕上青砖,却一声不吭地爬起来,重新摆出摇尾的姿态。
“滚出去跪着!”我厉声呵斥,指尖深深掐入掌心,“本宫瞧着恶心。”
看见他,总会想到曾经那个任人欺凌的自己。
自那日后,我便将他拘在揽月阁当最低等的杂役。
清晨替宫女倒夜香,晌午跪在日头下擦洗石阶,夜里蜷在柴房角落啃冷硬的馍馍。
我故意让掌事嬷嬷将最腌臜的活计派给他,甚至命他亲手清洗我染了月事的亵衣。
“娘娘,这些粗活让奴婢们做便是……”小宫女战战兢兢捧着木盆。
我斜倚在贵妃榻上,漫不经心拨弄着护甲:“本宫就爱看昔日王爷做这些。”
顾长渊沉默地接过木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