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绿的蕾丝一圈圈缠住塞洛尔的发丝,系出一个干瘪的蝴蝶结,不需要太好发丝的主人已经足够。

不够长的一缕垂下,落在颊边。

撒弗德将其别在耳后,这次塞洛尔没有动。他自然心满意足,笑容也更加真切,手臂一伸,把人揽进怀里。

塞洛尔紧绷着,睫毛跟着颤抖。

那双溶溶的眼在缝隙中看向元穗。

元穗并没有回应塞洛尔的目光,塞洛尔的眼睛很像利曼。

这个女人跪伏在地,狼狈又哀戚,眼神躲避着塞洛尔,却盈盈闪动愈发明亮,带着某种希望。

她可能心虚、尴尬、紧张,唯独没有愧疚。

或许元穗从来都不是塞洛尔的母亲,只是一个礼物收件人,收获了一个漂亮听话的爱情纪念品。所以需要的时候,她也会没有太多纠结的感情,把礼物转送出去。

也不怪撒弗德一时兴起的计划能得逞。

用这对母子故乡的说法,这次算是‘质子更迭’。

而在西里斯这里,他们会用更残酷直白的方式解释这件事

元穗将塞洛尔卖给了撒弗德。

塞洛尔垂着眼,明白自己不该期望这样的母亲。

他便扫了一圈周围的人,身体因为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而颤抖,却怎么也不愿意如外表那般示弱。

“……我知道了。”第一次是母语。

“我知道了。”第二次是西里斯语。

塞洛尔并不问为什么,也没有哀戚挽回,似乎是不确定,借着重复话语的时间,他接受了现实。

可能是累了,他的声音疲冷柔缓,把控不住,在唇边轻轻地晃动,“妈妈,再见。”

塞洛尔还是没学会正确的诀别。

所以撒弗德清楚,一旦在塞洛尔不听话,他应该做些什么。

再见这个词或许有种魔力。

时间又过了半年。

如果不是撒弗德性格恶劣,又经常在塞洛尔那里碰壁受气,塞洛尔与父母的关系早该断得干干净净了。

而不是之后也常来切勒斯的地盘,只为劝解塞洛尔为家人着想,早点死心乖乖听撒弗德的话。

毕竟在撒弗德心底,塞洛尔早已被他买断。可不是什么‘寄宿领养’,还得让原来的家庭探望。

这种畸形的、恶心的行为终于在某一天停止了。

任何感情都有耗尽的时候。

塞洛尔想通了,也学会了,不再为任何人退让。

无论元穗怎样哀恸憔悴,他都不会再听话了。

可塞洛尔最大的错误并不是得到了撒弗德的喜爱,而是他一无所有,就连他自己也早就被卖给了撒弗德。

撒弗德自然会想新的办法,他秘密计划着要建一座小型尖塔。最好没什么人找到,也没什么出口后路。

它修在一处临海的小庄园里,要穿过层层叠叠的小径和灌木,再走进高耸的防风林,一直到最深处,直到可以拥抱悬崖与潮风。

小塔大约五楼高,通往顶端的阶梯每隔一层就设有一道门,每层住着不同的佣人,各自拿着开门的钥匙。

只有每个拿钥匙的人都开门,才能顺利往返塔尖与地面。

塔尖就住着塞洛尔。

撒弗德的朋友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原来不是挺喜欢他的?经常带出来玩呢……”

撒弗德当时正用着瞭望镜,他对着塔尖的窗,眯着一只眼,像是看见了什么,微笑浮泛而出。

“如果我站在高处,塞洛尔会看草,看水,看地上的砖缝。”

“但绝不会看我。”

撒弗德说着,身体不禁前倾。

似乎透过镜片投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