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夜里行路劳顿,”明盛踱步到门口,无视掉紧张的侍卫,抬头望着天,神情有些晦涩,“稚月早间起得晚,没人舍得催他,不过……”
不过去见老太太,肯定越快越好。
明盛告诉后面提心吊胆的小侍:“我明早会过去,但不会跟上一起,叫父亲放心。”
对方弯下腰,舒了口气,连忙称谢,再退出房门与南王禀报。
那边沈府却张罗着沈迢的行礼。
宋娘子指着沈迢房里的东西,看了什么都觉得应该带上,以免沈迢用得不爽利。
沈迢拉着些许焦虑的宋娘子坐在床边,他轻轻挽住对方的手臂晃,叫着。
“娘亲……”发羞地拖长了音节。
淡色的面颊凑过去,然后悄悄地:“太多东西啦,要是被看出来我要去住很长时间就不好了。”
宋娘子绷紧的细眉垂下来,道:“也是……唉,娘亲只是怕你住不惯,又生病了如何是好?”
沈迢摇摇头,转向忙进忙出的众位婢子。
“除去换洗的衣裳和妆饰,多余的便放回去吧,我不过是去陪护暂住的,哪用这么多。”
他起身往理好的包裹里瞧,脸上的表情一松。
嘴唇动了动,眉头轻蹙着,用手指状似随意指着:“这个,这个……还有这些,都挑出来吧,带去做什么。”
“是。”
装在行李中的许多零碎被挑拣出来,多得是明盛送来的小玩意。
以防泄露探访老宅的真相,前一晚宋娘子拉着沈迢悄悄谈过此事,她与沈官人已经在床榻间将事情计划周全,早派了人马过去与老太太对暗号。
沈迢此去是要挨过十六的生辰,最后‘病疾复发’,来不及将‘尸身’送回这边便要抬棺下葬,防止有人检验真假,以此换回真身。
既然是早夭病亡,按照习俗,生前待在周边的个人物件都要烧掉埋葬。
等到闲杂人等都走了,沈迢站起来,走到一处地方。
看着重新摆回到小箱子里的东西,他的手指拨弄装着南珠的螺纹漆盒,又沿着盒身抬起来,露出艳光灿灿的更多珠色。
水红的唇峰抿起,一直到与内里的牙齿相贴。
手底全都是明盛送来的东西,不知不觉已经这么多了。
实在烦得很。
宋娘子走到沈迢身旁,她知道这些物件的来历,不禁轻声唤道:“稚月。”
沈迢颤着眼珠,他回头飞快抽回手。
抬在半空的手臂一时不知放在哪里,只能转道举在胸前,无意识绞起垂下的发丝。
沈迢呐呐无言好一会,才说:“到时候就还给他吧。”
虽然明盛总是欺负他,沈迢却是知道明盛似乎很喜欢自己,更多的时候比任何人都要会哄他。
对方一直等着娶妻,到时候等来了未婚妻病逝的消息,让沈迢自己想,也觉得一定很难受。
明盛要是伤心,就当还了沈迢这些时日受的欺负。
多余的礼物便太多了,也多是奇珍珠宝,又是‘妹夫’送的,留下也不能把玩。
送还回去好像是最好的选择了。
沈迢思绪烦乱,这一觉睡得不够踏实,醒得意外早。
他兴致缺缺,身子又疲乏,便依着爹娘的意思,更早抬了东西准备离开了。
却在门口见到了似乎立了很久的明盛。
明盛也像是意外,发现沈迢竟然走得这样早。
要不是他想着多看一会沈府的大门也好,或许会掐着以往沈迢醒来的时辰,决定过来的时间。
沈迢瞧见明盛,表情更是恹恹,提不起精神。
他趴在马车的窗口,雪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