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时随在人群中伏地再度叩首谢恩。

她心里?颇为惴惴不安,皇帝此番前来既是对老夫人的敬重,也是对梁府的恩宠,是前世所未有的。

想来是因为梁昀没离京的缘故了。

这一切恩宠放在梁昀前脚才写下丁忧的折子后,便有些不合时宜。

皇帝亲自来府上吊唁,若是出言挽留,臣子还?不知好歹便是不敬君主。饶是梁家这些年如何建戍,天地君亲师,若是落得不敬君主的名声?也头?疼不已。

果不其然,人群中的盈时才在嘀咕,少帝给老夫人敬完香便开始劝说梁昀。

“朕念梁卿一片孝心,然你之才,于朕于朝堂,皆失不得。朕这回便夺情叫梁公素服办公,不参与吉礼便是了!”

梁昀言语中不掩哀痛,却是不慌不忙再度请辞:“陛下隆恩,臣感激涕零。只?是孝道乃人伦之本,臣若不依礼丁忧,必为天下人诟病。且臣此刻满心悲戚,恐难专心于朝堂事?务,还?望陛下成?全。”

二?人一番言语推辞,梁昀往日不声?不响,看着沉闷寡言,真要说起来少帝这三脚猫的嘴皮子,可压不住他。

且太后要他做的那些都不是人干的事?,他面对着这位昔日忠臣,根本不好意?思开口。

最终少帝叹息一声?,心里?想着好了,自己来也来了,劝也劝了。劝不劝得动就是没法子的事?儿了。

这些摊子只?能留给太后与国丈自己瞎折腾了。

少帝临走前特意?瞥了一眼?人群中那位身着孝服仍不掩风姿绰约的娘子,曾经?的三少夫人,如今...咳咳,如今穆国公的夫人。

他迎着梁昀冷冰冰的视线,头?皮发麻朝着盈时缓缓道一句:“夫人节哀。”

这才在梁府众人目送下重新登上天子驾。

.......

老者去,需子孙晚辈守灵七日。

这七日七夜守灵期间,子孙晚辈几乎日夜无休,轮流看守在灵堂前,确保灵堂内逝者长明灯不熄,三柱香不断。

以往钟鸣鼎食之家,凡事?多是由着仆人们来,贵人不过在旁看着便是,只?是守灵却不成?,整个灵堂上所有大事?小事?几乎都要由着子孙亲自来。

夜晚已经?很深了,周围人都强撑着身子仍在继续。

女眷席中跪着的盈时早已是昏昏欲睡。

好在很快家主便发话,叫女眷们分批下去歇息,无需继续守夜。

盈时这才扶着侍女站起身,她跪的久了猛地站起来,只?觉双腿都在发颤,饿了一日险些晕厥在地。

梁直瞧见身后闹腾的一幕不免眉心蹙起。想到?原本的三弟妹如今已经?成?了大嫂,更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梁直都瞧出了大哥这是对着她行特例。

不然怎么方才还?教训过自己跪的不端,转头?才看了一眼?女眷处,就让女眷分批去歇息?

梁直强撑着浑身的劳累,忍不住与一旁妻子悄声?抱怨:“大哥对她着实纵容了,以往她是弟媳,娇贵些便罢了,如今她可是长媳,哪有长媳中途去歇息的道理?好好的一个家,老三那混账东西为了她还?不知跑到?什么地儿去了!叫祖母也死不瞑目!”

萧琼玉才哭过一通,如今正拿着帕子擦眼?泪,听到?他这般说,忍不住拿着帕子捂住了唇角才压住嘲讽:“二?爷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别成?日眼?睛盯着嫂夫人有没有偷懒?再说您偷懒还?少了?白日里?不是才被大哥骂了。瞧瞧大爷一日间跪的端端正正,姿势都没变过,你一日间跑出去了多少趟?跟屁股长了刺一样,跪一会儿就要寻机会出去喝水如厕去......”

梁直面色微变,显然被气?的够呛。

他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