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而知,但可以想象,他的高中结束得草率,离开同窗、朋友的时刻又太过狼狈,被迫地由命运划下句点,她不敢想他该如何度过。
她没法不顾池彦的感受,就算他自己可以一直坐在这儿,可她不想,她牵他手走出了荧幕上正准备相爱的两个人的故事。
池彦不喜欢麻烦别人,讨厌欠人情,如果旁人考虑到他、想为他做一些什么,他一定会拒绝,并杜绝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可能性。
他喜欢林念恩,清楚知道林念恩不是什么别人,可有些时候他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于心安理得地接受她的包容的、关切的、爱护的、怜悯的眼神。
甚至他也不想绅士地说他没关系再牵她手回到座位上,他只是跟她说对不起,约会第一个项目就被他搞砸了。
两个人坐在影院走廊上,听得到背后的墙壁里泄漏出来的影片的声音,林念恩突然觉得场面有点儿滑稽,检票的工作人员肯定觉得他们很奇怪。
池彦问她怎么会认识于绍。
林念恩沉默了一会儿,故作轻松道:“同个高中的,认识不是很正常?”
池彦偏头看她,“他是我高中很好的朋友...我想说这世界太小…我都不知道...“
林念恩心中瞬间堆叠起酸涩的泡泡,泡泡咕噜咕噜着说你不知道的事可多了。
“高一刚入学我课余进了记者站,想说可以有机会在学校里拍照片,但后面实在没意思就退掉了,那时候和于绍一起值班过几次,没讲过几句话,后来…”,林念恩看着眼前影院暗红色的装饰布景,记忆电光火石间闪现,原来她和于绍还说过一次话的,还有关身旁这人,她都差点要忘了。
“后来也没什么交集,只是知道名字而已。”
池彦着实觉得太巧,“他还知道你名字,我都不知道你名字。”
林念恩哪里想到池彦会讲这样的话,笑了,“你知道会怎样?提前喜欢我?”
池彦认真思考了这问题,很犹豫,”说不准。“
林念恩想把他兰&生&更&新的脑袋揉成一颗海胆,她也这么干了,就一下。
池彦背倚靠着墙壁,五花八门的电影海报落在眼底,小林老师给他上课,他偏头看她,林念恩离他又更近一点,说:“我觉得真正的朋友,那些伸出来又缩回去的手,不是可怜,是挂念。”
池彦听得进去,能够理解,但自己还没过那一关,手腕藏在冬天外套衣袖里,什么都看不出,但他还是下意识去扶正腕表,遮掩好下面的疤痕。
池彦不知道自己怎么高考完的,有关那两天的记忆,准确地说,是那年五月到十月的记忆对他而言像一场旷日持久的噩梦。
他当然知道他病了,身体掉了二十斤,每个夜晚安眠药前的失眠,中途醒来的头痛,频发性耳鸣,身体有时会剧烈疼痛无力,甚至严重时早上起来他在镜子里看不到自己的脸,走在人声鼎沸的校园里时一瞬间整个人会像被抽了真空,只能感觉到脚下机械的移动,听不到任何具体的声音,只有他一个行尸走肉。
可排除那些时刻,他又很正常。正常和不知道他的事的同学交流,正常锻炼身体,正常地在生活里喜怒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