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悬光没吭声。
她低头浏览新闻,身影挺拔而冷漠。神色并未因这句介于承诺与试探之间的话语有任何变化,深黑的瞳孔中倒映着一行行英语新闻。
“人活一世,总得给自己找点乐子。”
秦销坐在高脚椅上,黑丝绸浴袍下的肩背放松无比。看着近在咫尺的汪悬光,他毫无预兆地问了一句:
“杀了我,会让你开心吗?”
这句话问得非常自然。
秦销的嘴角带着笑意,眼底也溢满着深情和温柔。
然而上位者的气场又不像肢体一样能随意收敛。这句真半假的玩笑,仍然让气氛僵硬住了。
汪悬光始终没抬头,开口时语气平直淡漠:“等你死了,我就知道了。”
空气中仿佛有一根绷紧到极限的钢丝线“嗡”地一弹,那股骇人的压迫感被她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秦销轻笑了声,把桌上的两罐盐推给她:“黑胡椒和白胡椒,宝贝你喜欢哪个?”
汪悬光慢慢咽下一口面包:“黑胡椒。”
秦销眸底微微一动。
假话。
他脸上的笑意未消,那双形状优美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对方的脸,又问:“喜欢城市还是自然?”
“城市。”
真话。
“海岛还是山谷。”
“海岛。”
真话。
“口交还是肛交?”
“肛交。”
假话。
对智商高低的判断通常在推理能力、抽象思维、语言表达和应变速度这几个方面。
秦销的脑海中三线程并行,一面判断汪悬光所言真假,记住她真实想法的同时,还能快速提问。
早晨明亮的餐厅内,弥散着种种试探与计算,上演着一场历无形却激烈的交锋。
……
“咖啡?茶?”
“茶。”
假话。
“乌龙?茉莉?”
“乌龙。”
假话。
“后入?骑乘?”
“后入。”
真话。
“我们去疗养院看你姐姐吧。”
最后一个回答刚说完,秦销忽然按住汪悬光的手指,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
汪悬光的注意力终于从财经新闻转移到了秦销身上,眉睫略微压紧,眼底掠过微许疑惑:“今天?”
秦销笑着点头:“现在。”
眼前这个人,既无物质需要,也无精神需求。
不论她承认与否,她与这个世界的羁绊只有两个:
一个是她的惊世之作A-box,另一个是疗养院里的姐姐。
除夕那天,她问他看没看过汪盏。
秦销想,如果他对汪盏表示出关心,能让汪悬光开心,那让他对天忏悔也不是不可以。
一夜暴雨之后,天气格外晴朗,日光透过玻璃窗洒满餐厅,也映着桌上的白瓷餐碟。
汪悬光深深地盯着秦销看了几秒钟,接着移开目光:
“我没意见。”
她端起玻璃杯,喝下最后一口咖啡。
这个男人昨晚盯着阿姐的项链出神、方才在浴室里用古怪的眼神描摹她的五官、还一个人在衣帽间里流连忘返……诸多细节指向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