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沿着她的侧脸抚摸到眉骨,揉了揉压紧的眉心,又向下滑到她挺拔的鼻尖,最后停在湿红的嘴唇上。

汪悬光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自下而上地望着他,眼神里清清楚楚地写着警告:

敢把手指伸插她嘴里,她绝对咬得他皮开肉绽!

秦销笑了笑。

他没那种想法,只是突然觉得面前这个美人好陌生。

他知道这种现象从认知科学的角度解释,是神经元之间的连通性短暂性缺失,就像盯着一个汉字看久了,也会不认识这个字。

可是他不能理解的,为何腹腔会泛起一阵沉重的、滚烫的疼痛?

以至于他不敢看她的眼睛,抵着她嘴唇的手指需要竭力控制才能避免颤抖。甚至在她冰冷的注视下,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慌乱,想要立刻穿上衣服。

秦销的眼睛一垂,乌黑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痴迷与扭曲,手指从汪悬光的嘴唇上移开,一寸寸抚摸着她的下颌与颈侧。

“出、去。”

汪悬光咬牙切齿。

然而下一秒,哗哗的流水声中却传来了一声“咕噜噜”。

“原来是饿了,怪不得这么气成这样,”秦销笑出声,“好好,不闹你了,我去给你做早餐。”

他亲了亲汪悬光的脸颊,转身退出浴房。草草擦干身体,裹上黑色浴袍,出门前忽然瞥到洗手台上那条钻石项链。

昨晚从壁橱下捡出的那条。

秦销拿起项链,放到水龙头下冲净了灰尘,继而离开浴室。

别墅的主卧与步入式衣帽间相连。壁橱衣柜直通走廊尽头,各式箱包陈列在顶层,一双双高跟鞋在壁灯下熠熠生光,处处散发着华贵奢靡的冰冷质感。

正对着门口的墙上,挂着汪盏在颁奖现场的照片。下方玻璃柜里,摆放着大大小小、十几只奖杯。置于正中间的,是摔碎后又用金漆修补好的金鹰奖。

秦销打开一个首饰盒,其内装满了珍珠首饰。他扣上,又打开旁边那只。这一盒里全是黑珍珠首饰。

秦销的侧脸在壁灯下俊美清晰,眼底微微波动。

这间屋子里的东西,十有八九是他送的。

别的顶流女明星以能向品牌借到衣服来证明自己的咖位够大。汪盏却早已成为高定的顾客,大牌每年都会派专员,从巴黎飞来为她做私人展示。

他给了汪盏很多。

可汪悬光呢?

钻石于她不过是碳物质。

想要月亮,她能主控火箭制造。

汪盏喜欢分享和展示,每天能发十条朋友圈,从早餐的双黄蛋到街边不怕人的小流浪。

她生机勃勃,对世界充满了好奇与热情。

汪悬光则像一只密不透风的黑松木棺椁。她的过往,她的欲望,每时每刻的喜怒憎恶,无一不深藏其中。

咔哒!

秦销终于找到了装钻石的首饰盒,一打开,数颗钻石的锋芒亮晃晃地照着他的侧脸,眸底幽深不可见底。

他爱汪悬光。

所以,他理所应当要满足她的欲念或愿望。

·

秦销在衣帽间耽误了片刻,到餐厅时,汪悬光已经喝着咖啡,吃起了煎蛋。

而吧台对面,空空如也,她连咖啡也没顺手帮他倒一杯。

秦销对这种冷待早已习以为常,径自去厨师机里夹面包和煎蛋,随口问:“A-XG发布会,你要回去吗?”

汪悬光的眼睛没从财经新闻上移开:“不回。”

秦销端着盘子坐下来:“那是你花了十年心血创造的孩子。”

“机械没有生命,”汪悬光冷淡地说,“还有,是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