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了吗?走马灯里没有阿姐。”
汪悬光叹了口气。
“我的人生分成了前十三年和后十三年,一半贫困的边陲小镇,一半虚假的美国梦。阿姐是前半段人生里仅剩的参与者,但是此时此刻,我对她的死,没有任何感觉,”
她转头看向秦销,眼底淬着一贯的冰冷淡漠:“我和她的关系好像结束在了我出国那天。”
秦销:“你们离得太远了,维系情感的纽带是两人共同经历,不是血缘。”
所以罗伊占据了她大部分的回忆。
汪悬光意义不明地呢喃着:“也是因为她太轻了,太轻了,像根羽毛,悄悄地飘了过去。”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只听狂风呼啸着吹动枯树枝,掠过厚重积雪,扬起了阵阵白烟。
“几点了?”汪悬光忽然问。
秦销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快十二点了,累了吗?要回去睡觉吗?”
汪悬光兀自拉过秦销的手腕,看了眼手表,同时右手从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啪”一声开盖
鬼火般幽绿的火苗窜起,防风在风雪中火苗纹丝不动。
她平静地说:“生日快乐。”
“……”
秦销微微愣住了,完全没想到她还会给他庆生。那双如黑曜石般温柔的眼睛久久凝视着她。
汪悬光也静默回望了他半晌:“我就站在你面前,你也没任何愿望?”
秦销微微一笑:“我想要的都得到了,得不到的也不该有期待。”
汪悬光:“你心态不错。”
“谁让我爱上的人是你呢,心态不好,也没办法和你走到这一步。”
汪悬光盯着眼前的火苗,沉吟道:“如果没有任何愿望,你可以祈求维持现状。”
秦销笑了一下,垂眸对着火苗不知默想了什么,旋即俯身一吹
黑钻打火机盖适时扣上,幽绿的火光陡然熄灭,机身侧面刻着那一行小字就让我永远这样下去,否则就让我在混沌中死去也随之暗淡下去。
秦销得寸进尺地拉起汪悬光的手问:“回家吗?”
汪悬光摇了摇头。
秦销眼底微微沉凝,试探着问:“我可以陪你站一会儿吗?”
汪悬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秦销正好站在门廊灯下,衬衫领口略微敞着,冷白皮肤冻得发红,颈侧、喉结和锁骨泛出细微的光,眼底稍略不安。
汪悬光福灵心至,原来聊了这么久,他都没黏黏糊糊地贴上来,敢情不是矜持。
她端起手臂,向他一斜身,语气有几分无奈:“你还可以抱我。”
秦销淡淡笑了下,从背后圈住她,下颌搭在她的肩头,结实的手臂一分分收紧。
午夜的雪花还在降落,天地间一片肃杀的白,偶有几辆车经过远处大门,车前灯在夜色中一闪而过。
他的拥抱坚实有力,体温隔着风衣若有似无地烘烤着她。
·
走廊上站满了医护人员,排在移植名单第一位的患者刚刚又进了手术室,正等待着救命的器官。
家属在病房与脑死亡的患者告别,会比对着冷冰冰的遗体时在情感上得到多一点的慰藉。然而里面那位家属哭得几乎晕厥过去,还将路过的医护视为敌人,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病房。
汪悬光迈出电梯,穿过走廊,裹着满身的风雪进入ICU病房。
董秘秘哭得不能自已,拉着汪盏的手不肯放,抽噎着说:“我对她说了很多很不好的话……我以为等她清醒,可以向她道歉……”
“她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汪悬光道。
“我……我……她……她说没有发现她在溃烂……我怎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