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在屏幕上画了几个无意义的符号,一行字都没看进去。他背后倚靠着柔软的枕头,全身上下的每个毛孔都散发着不自在。
回京养伤以来,汪悬光对他耐心十足,没有露出一次厌恶或烦躁的眼神,会与他闲聊,还会主动和他亲热。
起初他觉得有鬼,后来又感觉如果没有袭击中断,这只像演《聊斋》的女鬼汪悬光,也是在月亮下聊天的汪悬光。
然而此刻的沉默,让他们的距离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在汪盏别墅的书房,不管他如何焦虑难安,汪悬光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模样。
秦销心里一团乱麻,淡而薄的嘴唇一动,打算主动开启话题,可话到齿边又不知该说什么。
这时汪悬光突然把手伸到他面前:“帮我拿一下充电器,谢谢。”
她没说谢谢姐夫。
就这么一个分神的瞬间,秦销已经把充电器递了过去。
他立刻就意识错过了个好机会本来可以拎着线不给她,换她主动来亲一口。
……嗯?
她是不是递个台阶过来,让他主动结束这场微妙的压抑?
秦销向身旁悄悄瞥了一眼屏幕右上方,是19%黄色节能电池图标。
哦。
是真要充电。
……啧。
她怎么不要眼药水?
帮忙滴眼药水,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压在她身上,再趁着她闭眼亲她。
就在秦销胡思乱想、肠子都快拧出个蝴蝶结的烦躁中,终于到了睡觉时间。
两人轮流去洗漱,回来脱衣熄灯,借着黑暗,秦销试探着搂住了汪悬光。
彼此的鼻息在方寸之间交缠,汪悬光的眼神沉静而冷淡,秦销对着她半张的唇,轻轻吻了下去。
虚空中那句“姐夫”像悬在秦销脖颈上的刀,迟迟没有落下。
吻结束在叹息般的尾音中,汪悬光与他抵着额头,戏谑或讽刺都没有,只轻声道了一句“晚安”,便闭眼入睡。
窗外风声忽近忽远,秦销毫无睡意,甚至能听出风刮动树枝,与拂过草叶的不同声,脑中只剩一个想法:
怎么不着痕迹地让汪盏消失在眼前呢?
·
翌日上午,汪悬光去了容山院。
严医生汇报病情,汪盏上一次清醒过来,是八月初在别墅里请护士吃冰淇淋。这几个月,虽未开口说话,但情绪稳定,从不发狂,换到陌生的新环境也没有不适应。
昨晚分辨出真实存在的“阿妹”和幻想出来的“阿妹”,也属于短暂清醒,紧攥着汪悬光不放,只是极度混乱中的下意识行为,主观上没有半点攻击意识。
汪悬光没有问责医护的意思,站在葱郁的凤凰木下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周遭繁多的植物,问:“为什么这么多花?”
严医生答:“天气没那么冷的时候,汪盏小姐喜欢去花园里玩儿。后来入冬了,管家帮忙把这里改了小型温室花房。”
良心不许他隐瞒任何信息,顿了顿又凉飕飕地说:
“但其实温室没什么卵用,外面树叶都掉光了,汪盏小姐还是每天中午往外跑,抱着膝盖在秋海丛里一坐两三个小时。怎么劝怎么哄,每天都要去,还不许人陪。实在没办法了,护士只能给她穿很厚的衣服,过一个小时,再把她接回来。”
明间繁花似锦,茉莉玫瑰芬芳扑鼻,白芍药阿弗雷灿烂怒放。热带藤蔓装饰的天花板上,如风铃一样悬挂着空鸟笼。欧式铁艺、中式竹编,大大小小十来个。
汪悬光问:“你们养的鸟呢?”
“没养鸟,”严医生沉声道,“汪盏小姐会把送给她的小文鸟掐死。”
饶是精神疾病患者的行为多古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