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出小刀很利落地划开绳索,李千里在四肢猛地回血的剧烈酸痛中痛哭失声:“你……不……啊啊……啊……我……”
李少行晃着钥匙,施施然地上了车,侯真拽着李千里的头发把他拖到车前,有些兴高采烈地坐进副驾驶,李千里涕泪尽出,口水横流,望着亮起的两盏精致车灯,双眼的光芒都暗淡下去,身体却本能颤颤巍巍地,为了指头大小的生的希望而强撑着站起来。
李少行发动引擎,随着车身震动,李千里的血液也可笑地因为飙升的肾上腺素而发颤,李少行有些过度自在地把头探出车窗,对着已经没了个完整人样的李千里笑道:“喂,好弟弟,我数三个数,你要准备了。”
“三……”
“二……”
“一!”
廖冰和李万嫣是在崩溃的男人尖叫和刺耳的刹车声音中被吓醒的,雨水打在顶棚上的声音和巨型机械的运转声是规律的白噪音,因此回荡在耳边的呼救显得万分明显,李万嫣身体年轻些,她在兼职回来的路上被人从后头打晕,一路昏沉着到了这个地方,她还没来得及整理好看见父亲逐渐死去的心情,好像被瞬间掏空了情绪,这下被吵醒,她不明所以地睁开眼。
灯泡就在头顶,刺眼的灯光晃得她什么也看不清,待到眩晕褪去,李万嫣感觉到脚背上有某种重量,她恍惚地低头看去,一只沾满血液的男性断手落在她鞋面上,骨头和血肉被碾得扁烂,上面戴着一枚眼熟的戒指……李万嫣浑身发寒地抬起眼往远些的地方看去,宽阔得吓人的场地里,大得似是巨兽的黑色轿车在呼啸着,驾驶者仿佛在炫技玩闹,不住地漂移冲刺,把车身甩得满是刮痕,车头也凹进去不少,满地的车辙中不少带着暗红色,最为让人惊骇震撼的,是那个手脚并用地在地上疯狂而毫无尊严,扭曲地在血泊泥土中爬行嚎叫,待宰的猪羊般的兄长。
李万嫣失声尖叫起来,她开始不顾一切地推起身上层层捆绑的麻绳,这把旁边昏昏欲睡的廖冰也吵醒了。
李少行所期待看到的画面终于上演了,他开始理解为何侯真说自己做了这种行当二十年都没办法脱身,他把李千里右手碾掉的瞬间感受到从灵魂深处冒出来的快乐,那两个女人的尖叫声好像是最动听的合奏,李千里像狗一样摇尾乞怜……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李千里因为手被生生拽掉,失血过多一头栽倒在地上,两眼翻白,终于认命地摔倒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李少行的车轮一点一点地开过来。
李少行却在此时拉住了手刹。
侯真面带讽刺地看他:“别告诉我你要在这会儿收手。”
李少行问她:“你杀的第一个人是谁?”
侯真满不在乎地晃着脑袋:“你问来干嘛?”
李少行:“我就是想知道。”
侯真思索了一会儿,她杀的人实在太多:“是个小男孩儿,他妈带着他,在火车上抢我的位置,那会儿安检不严,他们俩欺负我年纪小脸皮薄,扯我的衣服,正好我的包里有把西瓜刀,坐车去收债用,我把那小孩的脑袋当成了西瓜,一刀下去,他的脑袋就喷着血滚在我的脚下,那个妈,就像柱子上绑那两个一样,叫得我耳朵疼。”
李少行听出来她意有所指,依旧面色不变地问她:“你会后悔吗?”
侯真笑笑:“一次都没有。”
李少行点点头:“我懂了。”
侯真的伴侣站在二层盯着底下的情况,突然喊她:“阿真!”
侯真警觉地跳下车,顺着他的目光三两下攀到二层的铁皮架子上,顺着窗口跳出去。
李少行恍若未闻地踩下了油门。
颠簸,颤动,生命的气息在他的车轮底下被碾碎成一滩血肉。
李少行趴在方向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