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宸山,无极道门,留守宗门的弟子殚精竭虑,把控星塔,构连九州。琴音响起时,不少弟子将此错当成是思念的幻梦。

直到年纪渐大、协助佐世长老处理文书的商和抬头,他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发烫的心口,像是确认什么一般捏紧了耳朵。

“……是,掌教的琴声……?”

……

她弹奏着三界六道,弹奏着四海九州。

“姜佑,如果你听不见生者的声音,那便由我来奏给你听。”

金色的鱼群拥簇着白影,将弱水彻底焚作灿烂的金。宋从心融在一片盛大的光明中,飞扬的鬓发以极快的速度化作朽寂的灰白。她燃烧精血,燃烧寿命,不求后路,只是竭尽全力地出剑。琴音郎朗,大道煌煌。她的每一剑都奏着大地上的生灵,每一剑皆是她所行之道的显现。

终于,赤红的巨剑被脊骨击碎,龟裂的纹路蔓至剑身各处。迟迟不愿飞升的神祇被自众生而来的人神斩落,如陨日一般,沉沉坠入大地。

灵性的余烬扬起滚滚尘埃,烟尘散去后,河床上的影子仰面倒地,宋从心单膝跪地,脊骨笔直没入姜佑的心口。她捂着口鼻,眼角耳窍不住渗血。

姜佑缄默不语,祂抬手,握住了她滚烫的脊骨,握住了她的剑。

时隔数百年,那些姜佑所热爱的灿烈之物,终于又一次落在他的掌间。

第361章 神身作脊助远航(小修)

烈火燃烧不熄, 金色的潮水一次又一次地没过姜佑,挨挨挤挤地亲吻着他的指尖。

骨龙庞大的身躯如山倾般沉入若水,掀起层层浮沫的水浪。被虚空伟力绞断的残骸散落各处, 远望似一片嶙峋的暗礁。滚滚烟尘卷着未凉的火残,循着洞破天幕的光柱盘璇飞扬。满目疮痍的战场, 慈悲的佛陀阖目,不再言语。灵希则自高天落下, 快步涉过若水与滩涂。她踩着灵性的残余, 一步一步走到宋从心的身旁。

“师姐……”灵希粗喘着, 面色惨白如纸。几缕鬓发垂落而下, 湿漉漉地黏在脸侧。

灵希唤了一声,随即陷入了沉默。她望着师姐的背影,那一身白衣早已被鲜血染红。直到现在, 师姐也在不停地流血。

师姐的血滴落在那道浮薄的影子上,滴落在重剑龟裂的纹路上, 凄艳的红折射着金色的光。

[……吾, 不会消亡。]姜佑仰躺在黑色的滩涂上, 黄金面具下只有灰蒙蒙的雾影,并没有人应有的面容与五官。

[死亡为吾司职, 自登神之日起,‘死’之常道便已自吾身剥离。除非你捣毁吾之神座,屠戮吾之子民。否则, 只要大地上的苦难未尽,百年后,吾仍会自若水重生。]

“无所谓, 姜佑。无所谓。”宋从心拇指拭过唇角的血迹,血污垢在面上, 看上去狼狈不已,“无论你复生多少次,我都会找到你,击败你,超越你。”

[吾不老不死,与日月同寿。]姜佑微微偏头,明明没有五官,他的视线却仿佛落在宋从心枯白的鬓发上,[但你不愿飞升,便终究只是熔炉中人。你会衰老,会疲惫,会受伤,会心灰。终有一日,你会被风雨磨折,再也举不动自己的剑。而吾将恒常永存,定格至此。届时,你如何阻止?]

“我不知,姜佑。”宋从心调整自己的吐息,竭力自地上站起,“未来之事,我无从定论。但姜佑,你听见了。”

[……]姜佑有一瞬的沉默,[是的,吾听见了。]

“你能听见活在这片大地上的生灵发出的声音。”宋从心目光沉沉,“那你便应当知晓,世人还未放弃对明日的希冀。他们仍在探索神舟,仍在建设故土,仍在拼尽全力地走向下一个天明。他们或许高尚,或许卑劣;或许通达,或许愚昧。但那些有血有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