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条斯理将妻子身上的寝衣系好,担心她着凉,又再给她盖上缎面绣被,只剩一张圆润绯红的小脸露出来。

他径自趿鞋下地,阔步朝外走去。

侯在殿外的佟林迎上来,他身着深灰色麒麟服,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佟林压低声道:“启禀殿下,今日太子妃在文渊阁时圣上也进入了文渊阁,只是消息压了下来。”

果然。萧琂眉宇拧起,心底的酸涩、屈辱如海浪涌起,窒疼无比。

“随孤去一趟乾清宫。”他沉声吩咐,便大步往外走,佟林也随即跟上,并示意身后的小太监给太子递上鹤氅。

一行人冒着凌寒朔风来到乾清宫,皇帝正在西暖阁内翻看明日太子妃生辰宴的流程。

听说太子夜深前来,皇帝剑眉微挑,宣其入内的同时又屏退左右。

萧琂阴沉着脸进入暖阁,“父皇这是要与儿臣彻底撕破脸了是吗?”

“要与朕撕破脸的,是子安你罢?”皇帝面不改色,漫不经心地放下手中的册子。

摇曳的烛光在他轮廓锋利的脸庞落下明明灭灭的光,他黑眸灼灼,喜怒不明。

“每日数以百计劝朕退位的折子,不是你弄出来的?”

萧琂处之泰然,淡定道:“儿臣以为这些足以让父皇收敛些。”

可惜并没有,反而变本加厉了。

皇帝忽然哂笑,“你是因为今日朕与愿儿在文渊阁行欢的事跑来质问的罢?”

他缓缓站起身来,与羽翼渐丰的儿子平视,眸底闪过锐芒,一举一动皆有气吞山河的气势,威仪天成。

“行欢?”萧琂像是听到了什么无比荒谬的话。

“是您欺辱奸淫儿臣的妻子才是,太子妃娇弱无力,如何能反抗您的淫威?”

皇帝面上却意外地并无愠怒之色,“恰恰相反,愿儿是心甘情愿与朕共赴巫山的。”

“子安,你自幼便极擅长猜测揣摩人心,轻而易举便能叫天下臣民皆心向于你,朕不信你看不出来,愿儿她对朕有情。”

萧琂猛地抬起眼帘,眸中迸射出两道冰冷寒光。

他咬牙回道:“愿愿只是体质敏感,若非父皇百般引诱,她又怎会被您蛊惑?”

皇帝一时语塞,他今日确实是设法引诱儿媳了。

默了须臾,他冷笑,“朕能引诱成功,不也是子安能力不足,没能叫愿儿得到欢愉。”

闻言,萧琂神色骤变。

皇帝又道:“朕知晓你近来频繁出宫,名为赈灾,实际在与拱卫京师的二十六卫密切往来,你打算逼宫,对吗?”

萧琂不置可否,他也从来没有掩饰过他的目的。

到底是他亲自一手栽培出来的继承人,若换个人,以皇帝的性情早已把他挫骨扬灰。

萧琂亦然,若非眼前人是亲自教养他成人的父亲,他早已拔刀相向,将对方碎尸万段。

如今走到如此僵局,归根到底还是父子二人心中仍对彼此间的情谊有所顾虑。

皇帝压低眉峰,眸光直入儿子的眼底,言辞锋利:“朕再无其他后嗣,皇位始终会落到你的头上,你根本无须多此一举。”

萧琂冷声道:“若儿臣毫无作为,父皇早已肆无忌惮横刀夺爱了。”

确实,若非他极力出击,当初也不可能顺利从西苑瀛台接回被囚的妻子。

一时间室内无音,气氛剑拔弩张。

半晌,皇帝抬手轻揉眉心,主动退让一步,“朕答应你,日后再不会强行囚禁愿儿,只是,你亦不能故意阻挠愿儿与朕往来。”

萧琂面露难以置信,“她是儿臣的妻子,父皇如此违背人伦,天理难容。”

皇帝淡淡地说:“朕是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