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钦也是一惊,目光从赵锦宁身上一扫而过,转向谋士吴即中,眼中蕴含着几分欣赏与懊悔。

又一次被吴即中算中,他悔不当初,肠子都青了,暗想如果早听此人之言,今日必定不会一败涂地到如此地步。

因此眼神中又多了几分仰赖。

吴即中倒是见怪不惊,捻须问道:“人到哪儿了?是他一人来的吗?”

小卒回道:“五里外,只瞧见一匹马,马背上似乎还驮着个什么东西看不太清。”

吴即中一听,便拱手向岱钦道:“元帅大喜,预备恭迎可汗回营罢!”

李偃敢单枪匹马直闯大营,岱钦很是恼火,自不想坐以待毙输了阵势,于是带上赵锦宁,领着一支步兵,浩浩荡荡迎到月湖沙丘附近。

此时正值晌午,日挂中天,无云无风,茫茫沙丘,无遮无掩,远远就能听见望见悠扬马铃声响,马背上的挺拔英姿越来越近。

头顶日光毒辣,赵锦宁站在晒得滚热的沙地上,烫的直想掉眼泪。

她克制着呼吸,竭力屏住泪意,留神观察身边的每一人。

岱钦所带之人皆是弯刀加身并未携带弓弩,想来不会暗下杀手,她悄悄睃视了一圈,竟没有看到完颜季洲。心中忽然一松又立时一紧。

就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这厢岱钦怕李偃再使诈,在五十米开外,便让小卒跑过去让李偃下马,卸甲,再到二十米处,交换人质。

李偃勒马,拽着麻绳一跃而下,那捆成粽子的包罗特儿吉一下子从马背上摔下来,吃了一嘴沙子,叽里呱啦地低低谩骂。

李偃却没空搭理,遥遥望见不远处安然无事的她。泛红的眼底才渐渐有了一丝人情味儿。

他卸掉身上厚重铠甲,只着朱红中衣,手扯一扯麻绳,勒令道:“起来。”

包罗特儿吉艰难地爬了起来,李偃像牵狗似得疾步走。

岱钦同包罗特儿吉虽不是一母同胞却自幼亲密,见哥哥吃亏受磨难,眼中直喷火,也毫不客气地推搡赵锦宁向前迈。

李偃扼住包罗特儿吉的咽喉,用力一掐,清瘦手背暴起青筋,冷冷道:“告诉他,再敢动我妻子一下,你们全都死无葬身之地!”

他猛地一松手,包罗特儿吉涨红着脸,剧烈喘息几声,用他们都语言大喊重复一遍。岱钦怒目而视,若不是吴即中再三叮嘱“留的青山,不怕没柴烧”他真想宰了那斯!

然而,只能恶声恶气地冲赵锦宁放狠话:“本王迟早要砍了李偃的脑袋!”

赵锦宁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只淡淡说了三个字:“就凭你?”

她的轻声细语,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岱钦见着李偃已是分外眼红,此刻又被他的女人藐视,更是气急败坏,扬言:“总有一日,本王会让你看到他跪在我面前求饶,咱们等着瞧。”

赵锦宁不再言语,她怕惹恼了他,一怒之下再作出和放狠话一样蠢笨的事情来。

离得近了,她紧绷不安的心弦一下子断开,满腔委屈害怕呼之欲出。

李偃看着她,红红的眼圈内汪着一滩水光,泪越蓄越多,啪地一声,从中间淌下来,流成大河,将他并他那颗廉价的心一起浮了起来。

但他还是理智的,一把拉过她,两人调换了位置,用自己身形挡在了她身前,杜绝一切后患。

“走吧。”

“好。”

他弯腰正要抱她,赵锦宁眼瞳骤然一缩,拼出全身力气将他推开。

“哧”地一声,那只箭像流星从他眼前瞬间划过,重重地刺进了她的胸口。

李偃不知道自己怎么接住她的,也不知道怎么抱着她上了马背,只记得那一刻,世界仿佛静止了,他什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