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嘶鸣着荡平林中静谧,铁蹄铮铮作响,催命符一般穷追不舍。赵锦宁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亦如枝头惊飞的鸟雀,惴惴不安,拼命逃窜。心跳地快要蹦出来,脚底磨得生疼,可她却不敢,也不能停下来歇一歇。
直至前方无路可走。
横在眼前的鸿沟足有半丈多高,不单能拦住她,亦能阻住马蹄,只要跳下去躲起来,就能逃之夭夭。
赵锦宁闭上眼睛,再三咬牙,也无法纵身一跳。
她无助地捧着肚子,热汗热泪流了满面。
它是她的血,是长在身体里肉。一直乖乖的待在肚子里,教她如何狠下心肠拿它的安危去冒险?
马蹄声近了,她擦净眼泪,捋了捋散落的鬓发,凛然直面追兵。
为首高坐在马背上的男人,长着张并非青面獠牙的面孔,甚至称得上英俊,可那双眼睛却如毒蛇猛兽般穷凶极恶,像审视猎物一样审视着她,目光媲比屠刀恨不能即刻将她千刀万剐。
赵锦宁知道,此人定是完颜季洲。
她不惧怕也不敢惧怕,英勇地迎上他的视线,毫不怯懦。
完颜季洲凶戾眼神中多了一丝玩赏意味,仰唇冲身后士兵道:“带回去!”
两个士兵翻身下马,伸着铁钳般的手臂要来拧她。
赵锦宁扬声呵斥:“大胆!”
想是没料到她这样娇柔的女子竟有这样的气势,两人一怔,鬼使神差地立住了脚。
完颜季洲不屑地嗤笑一声,“堂堂铁骑,竟教女人唬住,若传扬出去颜面何存?”
二人自觉失了面子,凶巴巴地剜了一眼完颜季洲。
赵锦宁留意到,两人对完颜季洲毫不客气,再细察其装束,在场几人除了完颜季洲是一根大辫,其余皆束着两边两髻的蒙古发式,是岱钦的人。看来岱钦也不是个任由完颜季洲操控的蠢货。
料岱钦定也交代过他们要提防完颜季洲迫害她,以免毁了议和。眼见四只大手抓了过来,她不紧不慢的先搬出李偃:“胆敢动我,我夫必诛之!”
此二人乃是岱钦的副将,跟随岱钦同李偃交战过数回,次次铩羽而归,被打得屁滚尿流,勉强捡回一条小命。见识过李偃的手段,现在只要一听李偃大名就寒毛直竖,两手硬生生顿住。
“想同我夫议和,便对我尊重些。”
见两人畏惧,赵锦宁心中愈发有底,她势如破竹,柔柔的语调,锐不可当:“退下!”
“不然,我就跳下去!”她侧脸瞄向身后,威胁道:“若我有个闪失,你们可汗还能安然无恙吗?”
两人互看对方一眼,高举双手合十,做出求告的手势,连忙后退。
完颜季洲恼恨至极,心中暗骂废物。
赵锦宁见他翻身下马,心知他断然不会同她客气,便对两人讲:“备车,我随你们走。”
两人听说,忙不迭让手下将马车赶过来,请她上车。
没有车凳,她驻步不前,众人无法,只好派出个兵卒蹲下身,供她踩着双膝肩膀上了马车。
完颜季洲看到这幕,哼哧发笑,谁能想到曾令人闻风丧胆,驰骋草原的铁血战士竟成了女人的踏脚石,真是可笑至极。
因在禾兴地界,众兵士怕出差池,一路只敢行小路,道路崎岖,马车走的极慢,即便日夜兼程,也足足耗了两天两夜才到敌军大营。
早有士兵先行上报,岱钦得知路上之事,对赵锦宁愈发好奇,更想见识见识这个让李偃甘作鹰犬,拿二十万大军虎符作聘要娶的女人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岱钦高座在狼图腾下的鹿角交椅上,两眼紧盯着帐门。
只见,一抹藕色裙裾姗姗跃入素白帐内,体态窈窕,莲步款款走近,抬首举目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