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圆更 再说,他既是皇帝派来的,李偃又怎会不防范?

赵锦宁反复思量,也没捋出个头绪,账外的安息香缭绕不绝,她闻着渐渐生出困意,不觉睡去,黑甜一梦,直至天光大亮。

岑书端着沐盆进门,见她靠在床头坐着,精神尚可,略略宽心,一面伺候穿衣,一面问:“殿下早膳想吃什么?奴婢出去买。”

她听出岑书话中意思是,想着她这般尽心尽力的为她着想,心头不由一暖,“也没什么想吃的。”

虽急,却也不能急。

坐到妆台前梳妆,从镜中瞥见婢子端着饭前的安胎药走来,她忖了忖,同岑书说道:“算日子,这孩子要生到腊月了,”她边说,边摩挲着小腹,映在镜中的面孔,带着连她自己都觉陌生的笑容,“我想着得做几床小被子,再做些棉肚兜、以并虎头帽、小衣裳、小鞋子,好教他、她生下来就暖暖和和的。”

岑书绾好髻,打开绒花匣,寻了朵杨妃色的花朵,一璧往她乌黑鬓边戴,一璧笑着说:“那待会用了饭,奴婢取了缎子陪殿下先缝两个小肚兜,赶明儿王裁缝回来再裁制衣裳。”

“好,”赵锦宁微笑着端过汤药,眼皮不眨,一口气喝净。

次日,吃过早饭,岑书便出门了。

赵锦宁饭后无事,心急如焚,也不好教人发觉出什么,便耐着性儿坐到炕上看书。

此次,命岑书借着请裁缝的由头,再到衙门街前的商铺去买丝线,一来留意衙门动静,二来要是趁机碰上杨同甫或李霁言都再好不过。只是杜常指派俩人跟着,怕只怕不好避人耳目有所动作。她既担心败兴而归,更担心教他们发现异常。如此心神不宁地翻了十多张书页,一行一行看下去,愣是一个字儿也没看到心里去。

婢子进来奉茶,她端起盖碗,抿了一口尝出是薏仁茶,不大喜爱,随手撂在炕桌上,瞧见桌上还搁着针线筐,她也没心思再看书,于是伸手够了过来。

笸箩里搁着岑书缝得棉肚兜,去年冬新弹的棉花,萱萱软软塞得满满当当的,看着就暖和。她拿起来缝了几针,又觉没有像样的花纹图案不好看,便拆开,命婢子取了笔,伏案画了只狸猫戏绒球。用绣绷绷紧布料,劈了支湘绣线,穿针引线,绣起来。

一针一针下去,心倒静了。不知不觉绣完一个猫头,拿起来看了看,甚觉讨喜,要是穿在胖娃娃身上肯定极为可爱。

她不禁笑了,不过须臾,笑容又凝固脸上。

赵锦宁像丢烫手山药似得将绣棚掷到炕上,端起桌上茶碗,忿忿喝了一大口。略压了压心中恐慌又厌恶的情愫,侧脸望向窗外,已近晌午,岑书怎么还不回来?

莫不是出事了?

想到这儿,她坐立难安,遂下了炕想到外头看一眼,走到厅堂,婢子刚一掀开帘子,只见那厢岑书领着个五询左右的妇人遥遥来了,她松了一口气,如常迈出门槛走到廊下逗了会子鹦哥儿,等岑书走近一同又回到屋内。

裁缝为她量完尺寸,又询问了有没有钟爱的样式等,一一按她要求记了,岑书打发婢子送出门外。

阁中只剩主仆两人,岑书这才压低声音回话:“殿下...奴婢在衙门街几家丝线铺子特意多盘桓了会子,竟遇上了杨大人家的丫鬟巧儿。”

赵锦宁听到这儿,眸光一亮,拉着她手儿坐到炕上,“慢慢说...”

岑书后面的话倒是一盆冷水,浇的她心头拔凉:“巧儿说,杨大人已于四月初调职回京了...”

见她面沉如水,岑书忙从袖内掏出个物件递给她:“殿下,买线的时候,有人悄悄塞给我个纸条,您悄悄上头是什么话?”

赵锦宁展开一瞧,脸色更差了,两眼直愣愣地盯着纸上的字半晌都没搭腔。